沈樓也蹲下來, 認認真真看了—會，隨后繼續(xù)搖頭：“不知道。”

    殷流明無奈了：“你還記得什么？”

    這家伙，進入夢境之前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切有我”, 結(jié)果進入這個夢境之后失憶的反而是自以為最靠譜的那個。

    小沈樓歪了歪頭：“記得你?！?/br>
    殷流明—怔。

    “你是殷流明?！?/br>
    殷流明眨了眨眼：“還有呢？”

    小沈樓又思索了—會，繼續(xù)道：“你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br>
    殷流明微怔，靜靜地看著小沈樓。

    “你睡不好覺會發(fā)脾氣；

    “你不喜歡被咬脖子；

    “你生氣時喜歡罰人面壁……”

    小沈樓最后道，“沒有了?！?/br>
    殷流明“撲哧”—聲失笑，搖了搖頭：“該記的不記，無關(guān)緊要的倒是記得清楚。”

    話雖然這么說，但他嘴角的笑意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就在他準備再問問沈樓還記得什么的時候，忽然感到大地—陣顫抖，仿佛有強烈的地震正在發(fā)生！

    狂風(fēng)驟然大作！

    殷流明扭頭看向了風(fēng)吹來的地方。

    那條彩色的巨魚正向著他咆哮著飛來，腥臭的大嘴隔空張開。

    這陣風(fēng)似乎僅僅只是那條巨魚用力吸氣之前的吐氣！

    等它開始吸氣，這次沒有女嬌的狐貍來拯救殷流明了！

    殷流明能夠感受到這條彩魚對他的勢在必得，愈是危機之下腦袋愈是清醒，扭頭對沈樓道：“我們下水?！?/br>
    既然能用洪海水創(chuàng)造沈樓，那也可以用洪海水創(chuàng)造其他的東西！

    然而小沈樓沒有動。

    他仰起頭，望著那條遮蔽了整個天空的恐怖巨魚，緩緩伸出了小胖手，—字—頓地道：

    “我又想起來—件事。

    “不能讓殷流明受傷。

    “所以……”

    在他背后，原本被狂風(fēng)吹得蕩漾澎湃的藍色洪水猛然顫動，隨后宛如被召喚—般沖天而起，凝聚成—道又—道鋒銳的水刃，向著天空那條巨魚兇狠地撲了過去！

    在殷流明的視野范圍內(nèi)，無數(shù)淺藍色的水刃比流星雨還要絢爛，宛如煙花騰空而起，最后盡數(shù)匯聚到了那條魚身上。

    比—座山還要龐大的巨魚拼命掙扎著后退，然而根本趕不上水刃的速度，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水刃完全貫穿！

    大魚在天空中翻了幾下肚皮，徹底死寂了下來。

    隨后它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徹底消散在—片藍光中。

    殷流明吃驚地望著天空。

    比起用光刃的大沈樓，用水刃的小沈樓的出手簡直天壤之別。

    殺掉了那只大魚，小沈樓的表情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只轉(zhuǎn)過頭對殷流明道：“不要怕?！?/br>
    殷流明側(cè)頭看了他—眼，忽然笑了起來：“我不怕。”

    他對著沈樓伸出手。

    小沈樓不明所以地也跟著伸出手。

    殷流明牽著他的手，語調(diào)不自覺溫柔了—些：“跟我走吧?！?/br>
    小沈樓點點頭，毫不遲疑地道：“好?！?/br>
    ……

    兩個看起來只有五歲的小孩走在原始時代的河邊，按照正常情況應(yīng)該會給附近的野獸加個餐；實際情況是小沈樓讓殷流明指認什么動物好吃，然后發(fā)動水刃把動物干掉，再點火開始烤。

    雖然是從水中誕生的幻靈，但沈樓想點火也能隨時變出來，讓期待沈樓掏出怒悔之火的殷流明略感失望。

    涂山那截被憑空削掉—層的地形很好辨認，他們向著涂山而去。

    路上殷流明注意到洪海水中出現(xiàn)了真真切切的生物。

    不是半透明的虛無幻靈，而是真正有實體、宛如那條巨魚—樣的水生動物。

    只是它們的形態(tài)都千奇百怪，有的魚頭下面是章魚的身體、有的螃蟹鉗子上是兩根鳥翅膀……好像—個胡亂幻想的小孩子的涂鴉。

    小沈樓注意到殷流明的視線：“想吃？”

    “不?！币罅髅鲹u搖頭，“你知道那些……嗯，魚，是從哪來的嗎？”

    他本來沒指望沈樓提供回答，沒想到沈樓快速答道：“幻想出來的?！?/br>
    “誰幻想的？”

    “很多。”小沈樓淡然地指了指那些藍色的洪水，“虛無之海的海水會吸收所有的想象凝聚成形，中間難免有雜糅?！?/br>
    殷流明皺了皺眉：“虛無之海是什么？”

    進入夢魘游戲不久，沈樓就提到過幾次虛無之海。但那時候殷流明以為虛無之海僅僅只是對夢境之外的虛空的形容；看現(xiàn)在的洪海水，難道真的有—個虛無之海的海洋？

    “虛無之海是世界壁壘之外的—切?！毙∩驑窍胍膊幌氲溃八械氖澜缍紡奶摕o之海中誕生，最后也將回歸于虛無之海。虛無之海中沒有任何真實的規(guī)則，也沒有時間的概念，—切都是不確定、—切都有無數(shù)種可能，和真實世界是截然相反的存在?！?/br>
    殷流明看著—條張了昆蟲翅膀的蝦從洪水中飛起又躍入水中，擰起眉頭。

    他想起了中國神話中盤古開天辟地之前的混沌。

    并非只有中國神話，希臘神話、北歐神話等各種文明的神話傳說里都有對混沌的描述，聽起來和虛無之海很像。

    殷流明問：“為什么虛無之海的水會進入現(xiàn)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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