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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溯被改造成了一把手術(shù)刀,在沒有“繭”提供支持時,他就是拓荒者們執(zhí)行任務(wù)的最后一道保障。 這把手術(shù)刀要始終保持鋒利,就必須不能擁有任何感情。 “那是場臨時性的突發(fā)緊急任務(wù),我沒想到那個時候會有任務(wù),否則我是不會出去的。” 凌溯停頓了片刻,才又說下去:“如果我沒出去,我就能把那場夢直接裁開,把他救出來……” 外界的新刺激很容易讓潛意識中的暗示松動,而任何一絲感情的波動,都會在潛意識世界中成為影響行動的隱患。 那一次再微小不過的、試圖對老師做出反抗的嘗試,讓尚且年輕的凌溯接受到了最直接的教訓(xùn)——因為他的任性,一個拓荒者永遠留在了夢里。 “凌隊長?!痹谒麄儾贿h處,一個聲音忽然冒出來,“雖然我沒太聽懂,但如果嚴巡有你一半的責(zé)任心,他現(xiàn)在可能就要被自己沒幫得上的來訪者壓垮了?!?/br> 莊迭飛快跳回地面。 他下意識伸出手護住了凌溯,回過身循聲看去,隨即就看到了掛在樹上的催眠師:“……” “柳兄,我還以為你在上面看風(fēng)景?!?/br> 凌溯似乎并不意外,扶著額頭,沉吟著打量他:“你是完全掛在上面了嗎?” “對,我從那個房間里鬼哭狼嚎著沖出去,等恢復(fù)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這種局面了?!?/br> 催眠師友好地揮了揮手:“體感時間的話,差不多已經(jīng)有一個小時了吧……能搭把手嗎?” 凌溯站起身,和莊迭一起走過去,把催眠師從那顆枝繁葉茂的樹上弄了下來。 “多謝?!贝呙邘熣砗蒙砩系牟√柗?,又看了看凌溯和莊迭的衣服,“你們也是來這兒住院的?” 凌溯輕輕揚了下眉:“什么?” 他同莊迭不著痕跡地交換了個視線,后者心領(lǐng)神會地眨了眨眼睛,單手打了個手勢,又指了指身后的自由活動場地。 那里其實還有不少穿著病號服的“患者”正在活動,有人一動不動地坐著曬太陽,有人機械地不斷繞圈,也有幾個湊在一起的,正在玩著接拋球的游戲。 凌溯松開手,看著小卷毛過去搜集資料:“這是什么地方?” “精神心理疾病研究中心嘛……你們第一次來?不要緊,習(xí)慣就好了?!?/br> 催眠師笑了笑:“來這兒的也不一定都是出了什么問題。這里也是咨詢師們放松和療養(yǎng)的地方,順便體驗一下病人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壞事?!?/br> 催眠師記得凌溯和莊迭。 他們剛一起解決了嚴巡的夢域——因為在那場夢域里被折騰得不輕,所以催眠師就和嚴巡來了這里療養(yǎng),沒想到竟然看到了熟人。 “嚴巡在收拾房間,就沒出來放風(fēng)?!贝呙邘熃忉尩溃八陌Y狀比我嚴重……他好像忘了我們已經(jīng)成功從他的夢里出來了,堅持認為我們還在他的夢域里?!?/br> 凌溯大致了解了情況,點了點頭:“他沒試著解開夢域,把我們放出去?” “每隔五分鐘嘗試三次,不過效果不怎么樣?!?/br> 催眠師聳了下肩:“你們當時不也解釋了,這是他潛意識里的另一個自我,不一定聽他管……凌隊長?這是什么?” 凌溯捏著水晶球的鏈子,在催眠師的眼前來回晃了晃。 他等了幾秒,確認催眠師對這個來回晃悠的東西沒有任何熟悉感,才打了個響指讓它消失得無影無蹤:“水晶球,催眠擺的一種,還有些人比較喜歡用懷表?!?/br> 催眠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愣了半晌,忽然皺緊了眉。 ……他竟然忘了自己會催眠。 他的神色慢慢變了,表情凝重下來:“我們的確沒能從那場夢出去?不對,應(yīng)該是另一種……我們已經(jīng)進了新的夢里?!?/br> 催眠師用力按了按太陽xue,他有些匪夷所思地翻找著自己明明十分正常的回憶:“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連記憶斷層都是在來了這里之后才出現(xiàn)的……” “其他人也是這樣?!?/br> 莊迭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活動場地回來,打開筆記本:“沒有人對來到這里的過程產(chǎn)生懷疑,他們都覺得自己就該待在這里……我還在里面看到了幾個很有名的心理咨詢師。” 凌溯接過莊迭整理的名單,簡單掃了兩眼:“這大概是歐陽會長來找我們的真正原因?!?/br> “歐陽會長找過你們?”催眠師已經(jīng)徹底察覺出不對勁,“都說了什么?” 凌溯搖了搖頭:“不知道?!?/br> 他們四人的記憶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 凌溯至少還記得入夢前的一部分內(nèi)容,莊迭的記憶終點是電影院,而催眠師和嚴巡忘記的則要更多。 夢繭會改變他們的記憶,無非是兩種情況——第一種,為了讓他們察覺不出異樣,心甘情愿被困在夢里。第二種,為了讓他們忘掉一些最為關(guān)鍵的重要信息。 “也或許干脆就是兩者皆有?!?/br> 凌溯輕輕敲著樹干:“歐陽會長和我們說的話,可能就是解開這個夢最重要的線索?!?/br> 順著這條思路推測,在那個房間里,他被修改的那部分有關(guān)歐陽桓的記憶,也不全然就是為了對他進行干擾和誤導(dǎo)…… 凌溯還在整理思路,忽然察覺到視線被一片白光占據(jù),心下驟然一沉。 他本能地伸手想去從那片白光里撈出莊迭,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在眼前像是流沙一樣消散成了細碎的光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