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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在線閱讀 - 第147頁

第147頁

    新帝抬起頭,鮮見地露出一絲笑意,眼底柔和的光輝,仿佛暗暗憧憬著什么,一瞬間掩飾得像笨拙的稚童。

    眾人第一次見到冷酷到無懈可擊的帝王,露出有這樣的神情。

    等過了明日大典就好了。

    她知道了肯定會(huì)喜歡的,過了明日朕就帶她

    不是的,陛下馮祥哭著打斷他。

    馮祥渾身顫栗,磕磕絆絆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太過畏懼,只有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在陛下面前崩潰哭到失態(tài)。

    陛下!遼姐兒她心疾復(fù)發(fā),快沒氣兒了

    文鳳真瞬間血色盡失,幾乎想也沒想就沖了出去。

    又開始下雪了,紛紛揚(yáng)揚(yáng)在皇城夜空,被宮燈折射出柔和的昏黃,厚厚積雪沒膝,激越的鐘聲一下又一下回蕩。

    這個(gè)雪夜,滿宮的宮人紛紛駐足在原地,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她們錯(cuò)愕地望著,一襲大紅吉服的年輕帝王,連轎子也沒坐,從寶泰宮一路踉踉蹌蹌地往漪蘭殿去。

    眾人交頭接耳:陛下這是怎么了連吉服都顧不得弄臟了

    聽說漪蘭殿的那位沒了

    在寂寥莊嚴(yán)的白雪宮墻中,一抹紅與白的顏色最為鮮艷刺眼。

    他身上的吉服紅得濃重,像血跡干涸的顏色,隱隱發(fā)黑,紅到觸目驚心。

    皮膚極白,不剩一絲血色,白到幾近脆弱透明。

    他眼前漸漸模糊,四肢發(fā)冷,喉頭艱澀,胸口被暮鐘一聲聲猛撞,喘息急促,怎樣竭力都無法鎮(zhèn)定下來。

    只想著快點(diǎn)兒,再快點(diǎn)兒!

    大雪覆落在他肩頭、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披了一身風(fēng)霜。

    皇城上空開始放煙花了,喧嘩熱鬧,他孤身一人,甩開了侍從。

    他掌心握著那枚銹跡斑斑的小金片。

    當(dāng)他看到滿地碎裂的瓷片,臟污的藥湯時(shí),往后踉蹌了一步,險(xiǎn)些站不住。

    滾!都滾!他眼底升騰可怕的血月,眾人嚇得伏跪在外頭瑟瑟發(fā)抖。

    他跪在她身前,將她抱在懷里,腦袋埋在她的衣襟里,嗅著再想念不過的淡淡香氣,哪怕這一點(diǎn)都抓不住。

    他甚至都不敢叫她的名字,只敢緊緊抱著她小小的身軀,她只剩了一絲氣,神志不清,看不到他多么驚恐。

    他終于試著叫她,撫摸著她的腦袋,貼在自己下巴,崩潰至極。

    袖袖袖袖

    可是她甚至笑都不會(huì)笑,那么乖順,柔順得像個(gè)孩子。

    從前她在他懷里,會(huì)說會(huì)唱會(huì)笑,還會(huì)背詩歌,她在他懷里一點(diǎn)點(diǎn)沒了生機(jī)。

    袖袖你是不是冷

    她又濕又冷,宮人們說她昏迷不醒時(shí)喚了好多聲娘。

    他絕望地將她的手放在懷里,可是怎么捂不熱,逐漸冰冷僵硬,自責(zé)越來越深,晶瑩的淚珠慢慢滴落在地磚,一滴又一滴無法喘過氣。

    文鳳真猛然低頭,一手支撐在地,抑制不住的顫抖,指尖幾乎在地磚扣出縫隙,鮮血淋漓。

    大口喘息,卻沒有一絲空氣擠進(jìn)肺,艱難凝澀到極致,自責(zé)到無法呼吸。

    呼

    眼前一片漆黑,意識(shí)消失的盡頭,什么都看不見。

    陛下喘疾發(fā)作了快找太醫(yī)!宮人們慌亂叫喊。

    他沒辦法再繼續(xù)回想,因?yàn)檠矍爸皇O聼o窮無盡的濃墨暗色。

    呼

    暴雨噼里啪啦地落入湖面,文鳳真眼前一片漆黑,沉沉陷不進(jìn)一絲光芒。

    猛然雙手扶闌干,空氣極其凝肅,雨水冷冰冰,心如刀絞。

    喘息也越來越絞緊,文鳳真喘疾被刺激發(fā)作,突如其來的猛烈,危險(xiǎn)又致命,這襲白袍在四樓搖搖欲墜。

    馮祥在大雨中求道:遼姐兒,您別說了!殿下會(huì)死的

    遼袖眼底微紅,不知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她笑著顫聲。

    因?yàn)榈钕掳蜒┭克妥吡?我怎么求都求不來

    每日清晨都說喜歡我的殿下,為什么會(huì)讓我一個(gè)人待在那里。

    這些都是我沒有辦法明白的地方

    文鳳真勉強(qiáng)找出一絲神智,他牽起了嘴角,似在嘲笑自己,毫無知覺的。

    袖袖,這就是你的心境嗎?

    一瞬間涌上來的痛楚、惘然、怨恨、憤怒原來她難過了這么久,原來她受了這么多的委屈。

    而他在今夜之前,渾然不知。

    他甚至不敢去想,上輩子她活得有多難過。

    他總是那么高高在上,傲慢冷酷,不懂為什么底層的老百姓會(huì)怨恨他。

    不懂她忍下的委屈,也從不懂她真正想要什么。

    他輕輕開口,不知說了什么話,字音太輕,被雨聲模糊了。

    首輔府的賓客全都下了馬車,手上提了一盞盞燈籠,圍在湖畔。

    宋搬山快步撐傘過去,將衣衫披在遼袖肩頭,安撫了她。

    遼袖仰著頭,靜靜望著夜色中的文鳳真,方才他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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