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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稱呼的改變,自然也是表明了態(tài)度和立場的。從此之后,老太太便是她故主、舊主,眼前這位,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傅灼經(jīng)過她身時略作停頓,望了她一眼后,這才重又拾起步子繼續(xù)往內(nèi)去。 秋穗見狀,便也直起身,不慌不忙跟上。 臨窗的長案上,是他前幾日隨手寫的幾個字。案頭摞起的書,也是他近幾日閑暇功夫隨手翻看的閑書。案上一應(yīng)筆墨紙硯,除了更規(guī)整了些外,也并無什么別的變化。 再看這整個外間,除了更干凈整潔,入目更覺和諧妥帖外,也不見絲毫不妥。 想是這屋內(nèi)的一應(yīng)擺件物什都被她重新歸納過,彼此間也只是挪了個位置,不曾有過多的變動,但這會兒看來的確是比之前更順眼些。 傅灼目光一寸寸從這屋內(nèi)的每一件物什上掠過,最后落在了只靜靜候在一旁等吩咐的秋穗身上,這才問她:你來之前,母親可對你說過什么? 秋穗蹲身福了一禮后,方才回道:老夫人叮囑奴婢定要好好在修竹園當(dāng)差,好好侍奉郎主。秋穗自然不會說老太太其實是想她來給他做通房暖被窩這樣的話。 但即便她不說,傅灼也是心知肚明的,他輕輕哦了一聲,明顯不信,只又問:老太太沒再說旁的? 其實彼此心里有數(shù)就好,真說出來,彼此都會難堪。但主子既問了,秋穗也不好緘默著不答,只能在心內(nèi)琢磨了會兒后,這才謹(jǐn)慎道:老太太說,郎主您的婚嫁大事,實乃她老人家心頭的一塊病。她老人家是日盼夜盼,就盼著您能早早定下主母人選。又說,也見您連日來忙,怕您會累著自己,望您能吃好睡好休息好。 說來說去也沒說到重點,傅灼不免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傅灼一時也不能確定眼前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被送來的那三個,或冒進(jìn),或安分,但每個來了之后都是直接言明了老太太的意思的?;虼竽?,或含蓄,但言辭間皆有要進(jìn)內(nèi)院服侍的意思。且她們一來,也沒留前院,而是直接就奔他內(nèi)院去了,一副大要長長久久住下去的架勢。 而眼前之人呢,倒是一副真的只愿做婢女伺候筆墨的模樣。 傅灼暫時弄不懂她是真的只想做個普通婢女,還是此番言行不過是以退為進(jìn)。既弄不明白,他便不去多費這個心思,反正人是不會留下的,待過一兩日,他還是會尋個借口,將人再送還回去。 眼下夜已深,不便再多做纏斗,傅灼只說:天色已晚,秋娘子便先在此稍作歇息,之后幾日若我得空,會親自領(lǐng)著秋娘子去找母親。 聽他這樣說,秋穗無疑更是將心放進(jìn)了肚子里。這樣一來,她便更是能確定五老爺對她毫無興趣了。 而只要他沒有屈服的心思,那么老太太那里,也自有他去纏斗。而她呢,這兩日只管做好分內(nèi)之事就好。 雖心里也還隱有擔(dān)憂在,比如說若她真被送還回去了怎么辦?如今她是改了主意想留修竹園伺候了,留五老爺身邊侍奉做個普通婢女,她還有希望贖身回去,而若再回老太太身邊,她應(yīng)該是難能再有機會了。 但秋穗此刻沒再多言,只曲腿行禮道:奴婢先行告退。 九兒請著秋穗去下人們住的臥房,待她們二人走后,書房內(nèi)只剩下傅灼和常拓主仆時,常拓望了望主子臉色,不免也順著他意猜疑幾句說:老太太是鐵了心要往郎主屋中塞人了,連秋穗姑娘都打發(fā)了來,只是不知這位秋姑娘心中是怎么想的。 傅灼輕呼出一口濁氣道:既猜不到,那就別猜了。說罷果真收了心思,進(jìn)了內(nèi)間坐到長案后,又開始研究起最近落到手上的幾個案子來。直到快到了后半夜,他這才洗漱后直接歇在了書房。 秋穗暫且不多想,既是被差遣到了這里來做婢女,她便也時刻都勤懇著、謹(jǐn)慎做著分內(nèi)之事,絲毫不敢有怠慢和疏忽。 次日一早才破曉便起,起來后如同她在閑安堂時一樣,沒活也自己找活干。 不管做什么,總之不要讓自己閑著就好。 修竹園的女婢不多,又因她之前是老太太跟前得力之人,故對秋穗也都十分熱情且友好。半日相處下來,除了打交道的人和從前在閑居堂時的不一樣,旁的也都沒什么區(qū)別。 修竹園的內(nèi)管事是常拓,常拓待秋穗也極客氣。差不多近午時時分時,常拓笑著尋了過來,然后對秋穗道:郎主方才回來了,這會兒正在用飯。郎主差我來提前告訴姑娘一聲,再過一刻鐘,叫姑娘去書房尋他,他打算帶著姑娘去回老太太的話。 三言兩語雖說得含蓄,但秋穗自然是聽明白了的。一面應(yīng)了常拓管事的話,另一面,秋穗其實心中也在盤算自己的心思。 她最終的目的是要贖了身契回家的,若是就這樣被送還回了閑安堂,老太太在既不愿放她歸家,又見她給五老爺做通房也無望的情況下,為了防止四老爺日日來纏,必然會急急給她匹配個府上小廝或年輕管事。而待親事真正定下,到那時,她就真的是到了山窮水盡那一步了。 秋穗自然是希望事情還能有慢慢周旋的余地,所以去了書房見到傅灼后,她直接雙膝一彎,跪了下來,給他行了跪拜大禮。 傅灼見狀倒是怔住了,問她這是何意,為何行如此大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