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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娘子金安在線閱讀 - 第58頁

第58頁

    提起兄長,秋穗臉上的笑不免也涼了下來。

    正如梁晴芳所言,兄長是可惜的。她雖為了家賣身為奴,但所幸遇到的主家都很好,她也有贖身脫奴籍的機會。但兄長呢,原可以一直讀書考取功名的,但卻為了家里十歲時便放棄了讀書。如今提起他們余家一門兩個秀才,誰不道一句了不得?可只有她知道,兄長怕是心中不好受。

    他說他是認命了,可說一句認命容易,背后又有多少辛酸是為人知道的呢?

    許是前一天同梁晴芳聊起過這些,所以次日再見到兄長時,秋穗忍不住便鼻子泛酸。尤其這會兒余豐年才從停尸間忙完出來,一身的狼狽不說,身上還有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其實能好好做一個仵作也很不錯,但只要想到兄長本來是可以有更高的前程的,秋穗就忍不住心酸。

    余豐年可能心思還在公務上,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一時也沒在意到meimei的異樣。等他察覺到時,秋穗已經(jīng)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但余豐年還是瞧見了她眼眶的微紅,不免擔心地問:怎么了?

    秋穗想了想,還是勸哥哥說:憑阿兄的才學,遠不該止步于此,你還是回去繼續(xù)讀書吧。你也才二十二歲,一切都還來得及的。

    見又是提這事兒,余豐年卻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脊γ呤送倦m好,但仵作這一職務,也是衙門里審案斷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些日子我跟在傅提刑身后,大大小小也破了幾樁案子,我覺得自己活得很有意義。秋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我委屈,所以你想我能回到我原本的路上去走完這一生。但你有沒有想過,什么樣的路又是我們本來該走的路呢?既是我走上了如今這條路,就說明這條路是我該走的,我該好好繼續(xù)走下去。

    那阿兄的意思是說,我如今做了女奴,也該認命一直賣身做人家的婢女,不該起贖身回家的心思是嗎?秋穗那日都敢擠兌她的主家,今兒氣極,在她兄長面前,自然不會嘴下留情。

    所以,其實秋穗也并非什么軟和性子、好欺負,她還是有脾氣的。只是寄人籬下時知道收斂,懂得看形勢,不會輕易耍小脾氣。

    而這會兒悄聲隱身在門邊的人,聽到這里后,不免黑眸朝屋里探了過來,落在了那抹纖柔又倔強的身影上。

    余豐年被meimei擠兌得一時半會說不上話來,又見她氣鼓鼓的,實在不知道生的哪門子氣,余豐年不免笑了。

    這怎么能一樣?余豐年耐著性子好好同她解釋,仵作是自由之身,且還是吃皇糧的,沒那么不好。而且主要我干這一行這么多年了,習慣了這一行,且也有經(jīng)驗,若貿(mào)貿(mào)然轉(zhuǎn)行,實在可惜。但你不一樣,賣身給了別人家,身契攥在人家手里,你這樣的情況活的不自在。

    秋穗像是同他杠上了一樣,仍是氣鼓鼓擠兌他,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兄長不是不知道,我們老太太調(diào)我去郎主身邊侍奉,就是想我給郎主做通房女婢的。老太太也說過,待日后主母進了門,她會把我的身契還給我,到時候我就是良妾了。所以,兄長是不是覺得,我就這樣在侯門府邸做個良妾也極好,是嗎?

    余豐年錯愕,他萬沒想到meimei此番激憤之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本就有這個擔憂在的余豐年,這會兒越發(fā)怕meimei會一步走錯,最終一輩子都留在侯府做人家的妾了。

    這怎么一樣!余豐年嚴肅了臉,擺出了長兄的架子來,你是必須要贖身回家的,萬不可有這個念頭。

    良妾也是妾,又如何能同正妻相提并論?這是萬萬不可的。

    其實余豐年想的是,如今家中小弟讀書好,日后必然能高中走上仕途。到時候等小弟入了仕,meimei大小也是官家女了。她這樣的身份,不說嫁個當官的老爺,但嫁去一戶稍稍體面些的人家做正妻,還是不難的。

    有正妻做,又何必去吃那頓夾生飯?

    侯府又怎么樣?皇親國戚又如何?左右他們家也不想靠賣女兒攀附富貴。

    見兄長擔心了,秋穗便有些后悔自己剛剛的口舌之快。但心里的氣顯然沒消,這會兒要她低頭也是沒可能。

    所以秋穗仍氣著道:主家是這個意思,但我不愿,還在極力爭取。不免又要擠兌兩句,我一女子都知道與命運做抗爭,阿兄怎么就認命了呢?如今你連我都不如,你早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阿兄了。說罷秋穗丟下食盒,自己扭臉就走了。

    余豐年還有許多話想問清楚,奈何秋穗走得極快,幾步就跨去了門外。

    秋穗走后,方才一直悄聲立在門邊的傅灼這才現(xiàn)身到大堂來。余豐年見到他,忙抱手躬行道:傅提刑。

    傅灼自己坐下后,示意他也坐。秋穗之前過來會把二人的飯食都擺好,然后等他們吃完后,再把食盒收走。今日顯然是氣了,沒給他們擺好食物,也沒等他們吃完再走。所以呢,這會兒只能兩個男人自己動手擺菜布菜。

    余豐年這會兒沒胃口,心里還一直想著meimei方才說的那些話。幾次想開口問身邊的上峰,但欲言又止,最終又放棄。

    傅灼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慢條斯理擺好菜后,這才看向余豐年說:方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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