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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灼并沒坐堂聽審,而是隱身在了縣衙一旁的偏廳聽著外面的動(dòng)靜。這會(huì)兒公堂上,馬縣令拍了驚堂木以示肅靜。堂下秋穗站著,那高六郎則被衙役按著跪了下來。 高六郎不服,口里大喊:我要狀告余家娘子,這個(gè)潑婦她打我!知縣大人,你看看我身上和臉上的傷,這都是這潑婦打的。 馬縣令身子前傾認(rèn)真觀詳了一番,然后問秋穗:這高六郎身上的傷,可是余娘子你打的? 秋穗輕瞥了那高六郎一眼,然后不急不徐道:回大人的話,那得看是什么傷。那日民女出城回家去,城外回家的路上,這高家六郎突然出現(xiàn)攔住了民女的去路,不但如此,還言辭極為放肆,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混賬話。民女受辱,怒斥他離去,高六郎不肯,反而越發(fā)靠近民女,欲行猥瑣之事。民女為顧清白,氣極之下,有掄起馬鞭抽過這位高家六郎兩鞭子。一鞭子打在了他身上,但見他不但沒有退卻之意,反而還變本加厲后,民女又揮了一鞭子,打在了他臉上。他身上只這兩處傷乃民女所為,別的傷民女卻是不知情了。 你胡說!高六郎矢口否認(rèn),指著秋穗在公堂上叫囂起來,縣令大人,她胡言! 馬知縣猛拍一下驚堂木,示意肅靜,然后問高六郎:那你說,她所言哪句是胡言? 都是胡言。高六郎為自己辯解,我從不曾說過輕薄于她的話,是她自己胡謅的。她打我是因?yàn)樗员┡?,她喜歡無端拿鞭子抽人。 秋穗問他:那我何故不抽別人,卻單單抽打高公子你呢?見那高六郎眼珠子咕嚕直轉(zhuǎn),明顯在想著如何應(yīng)答,秋穗又趁機(jī)質(zhì)問他,還有,我回家的路上,又何故會(huì)遇上高公子? 因?yàn)槟鞘且驗(yàn)槲衣愤^,是偶然遇上。 路過?秋穗點(diǎn)頭,好,那高公子說說看,你何故會(huì)出城去,你出城是去做什么的?憑你這樣的身份,又為何會(huì)只身一人出現(xiàn)在城外,你身邊的小廝呢?你出城是去辦的什么事,可有人能證明你是去做的這件事? 秋穗一連幾個(gè)問題砸下來,問的高六郎一臉懵。很明顯,秋穗問的這些問題,他不能妥善的立刻就給出答案來。 就算是現(xiàn)編,也得要編得像樣一些。 高六郎正猶豫遲疑之際,堂外,高老夫人說了話。 知縣大人,我孫兒是受我之命,去城外的莊子上收租子去的。年關(guān)將近,家里各莊鋪都忙,我們也忙。那日我家六郎是去的騾子鎮(zhèn),因?yàn)槭旅?,所以耽誤到傍晚才回來。誰想到,半道上遇上余家這娘子,偏被打了。 對(duì)!見有祖母支招,高六郎立即應(yīng)道,正是如此。他斬釘截鐵說,我那日是去收租子去的,有我家的莊戶佃戶作證。 秋穗回身望了那高老太太一眼,二人隔空對(duì)視,彼此目光皆冷漠無情。 秋穗則又說:大人,高家六郎對(duì)我言語輕薄,欲行不軌之事,民女有人證。 帶上來。馬縣令又拍了下驚堂木,以示肅靜。 很快,一個(gè)樵夫扮相的人走上了公堂,在馬知縣面前跪了下來。 馬知縣問他姓甚名誰,待問清楚身份后,則又再問:那你那日砍柴回家的路上,可瞧見了什么?把你親眼見到的都詳細(xì)說來。但凡有一個(gè)字的胡謅,本官打你板子。 樵夫跪在地上忙說不敢,然后便細(xì)細(xì)說來,道:草民瞧見有個(gè)錦衣華服的郎君一直攔著一位小娘子的車不讓走,那郎君言語輕薄,小娘子不高興了,就拿鞭子抽他。第一鞭子是抽在身上的,打完后見那郎君不但沒有退卻之意,但倒變本加厲,她便又打了一鞭子,而這一鞭子打在了郎君的臉上。 你胡言!高六郎面目猙獰,你定是拿了余家的錢,所以才這么說的。 堂外的高老夫人見狀,突然心里暗道不妙。 但還沒來得及想法子阻攔,這邊堂下所跪之人已經(jīng)開了口道:草民是拿了錢,但是是昨兒夜里高家差人送來的。高家家仆說,只要草民在公堂上把一切罪過都推到那位娘子身上,那五十兩銀子就全是草民的了。先給了十兩,說是事成之后再付另外的四十兩。 此刻堂外,議論聲已成鼎沸之勢。高家人被圍擠在中間,老百姓們對(duì)著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 馬縣令說:你既收了高家的錢,如今又為何反供?不但不按著高家的意思說,反倒是做了余家娘子的證人? 那樵夫忙磕了一頭,然后言辭頗激烈說:大人,草民要狀告高家六郎。 哦?馬縣令問,所為何事? 樵夫說:草民曾有一個(gè)meimei,當(dāng)年跟著同村的人去高家做短工。不過才幾天的時(shí)間,草民便突然得到了meimei溺死在高家的消息。高家人說,meimei是天冷腳下濕滑,不小心失足掉進(jìn)寒潭里淹死的。可草民的meimei分明不是淹死的,同村去的一個(gè)女郎,她說親眼瞧見高家的六公子曾調(diào)戲過meimei。而草民夫婦在meimei的身上,也看到多處傷口,那并非淹死所導(dǎo)致。只可恨高家家大勢大,他們官官相護(hù),草民狀告無門。我好好的一個(gè)meimei,當(dāng)年才十三歲,竟就這樣枉死了。他突然瘋了一樣,惡狠狠朝一旁高六郎生撲了過去,你們當(dāng)年逼得我們家不得不改名換姓,搬去了別村才能求得一份安生日子。你們家怎么也沒想到,如今竟也會(huì)有這樣一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