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中原中也唯一記起的真實，只有黑色的火焰。

    再次睜眼時，中原中也看見長野村太狼狽地跪在地上痛哭，萬葉一臉無奈地朝他走過來。

    “要見一見嗎？”萬葉微微側頭，頭頂的呆毛隨著他的動作搖晃。

    中原中也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羊的成員，萬葉看出了他的躊躇，便讓中原中也站在這里，自己對上了長野村太。

    將長野村太摁在墻上而不是拿蒼古自由之誓架在他的脖子上已經是萬葉想出的最溫和的方式了，畢竟他跟羊之間可是爆發(fā)過沖突的，那個叫做白瀨的家伙還對自己開槍，長野村太的身上有火藥的味道，說明他也帶著槍。

    子彈的速度太快，太近的距離，即便是萬葉也可能反應不及，所以不如一開始就制服住長野村太。

    然后，萬葉明明還沒說什么，只是問了他是不是羊的人，為什么要跟蹤自己，長野村太突然就崩潰了。

    他激動地向中原中也求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唔……有點像旅行者說過的道德綁架，沒錯，就是這樣。

    而且還說什么是自己騙了中也，強迫他背叛羊。

    這絕對是碰瓷，萬葉可不背這個鍋。

    本來想從長野村太口中得到點有用的情報，可他一直在胡言亂語，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辦法交流。

    中原中也戴著口罩和兜帽，又站在陰影里，萬葉看不清他的臉色，只看見了沉靜下翻滾著暗潮的鈷藍色。

    “不用了，他不是說自己已經離開羊了嗎?！敝性幸部戳艘谎圻h處跪在地上的長野村，疲憊地說?！八呀洸皇茄虻娜肆?。”

    所以，羊之王不會再保護他了。

    他也不會。

    萬葉注意到中原中也語氣有些不對，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抬頭看了看天。

    “又耽誤了一些時間?！比f葉抬起手，任風從指尖穿過，“云的色彩發(fā)生了變化，風中帶著濕意，快要下雨了。”

    “離鐳缽街還有一段距離，中也，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中原中也扯了扯兜帽，站直身子，“走吧?！?/br>
    就像萬葉說的那樣，雨很快就下起來了，連帶著天色陰沉了下來。

    一開始還是綿綿細雨，逐漸雨勢大了起來，水滴從天空墜落，打在地面的水潭上，暈開了兩人的倒影。

    中原中也和萬葉從便利店買了兩把傘，撐著傘來到了擂缽街。

    雨幕掩蓋了很多，比如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比如萬葉跟中原中也戰(zhàn)斗留下的血跡。

    血跡已經被雨水沖刷了，但地面一處處碎裂的痕跡昭示著曾有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在這里發(fā)生過。

    中原中也觸摸著碎裂的地面，雨滴沿著傘檐連成一條長線，在重力的牽引下墜落到地面，然后滲進裂縫中，一直向下。

    “是重力?！敝性幸侧?。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去記憶的。

    比如擁有的重力，比如站在擂缽街的那一刻，中原中也就知道接下來他該去哪里。

    中原中也站起來，他松開手，雨傘掉在地面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留下帶著泥土的印記。

    他的聲音透過雨幕傳到萬葉的耳邊，并不清晰，卻足夠沉重，“萬葉，到這里就可以了?！?/br>
    “這是羊的事，和你沒有關系?！?/br>
    萬葉聽出中原中也聲音中的顫抖，他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中原中也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黑色的雨傘晃了晃，被雨水打著落到地上，盯梢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萬葉就站在了他身后。

    萬葉用劍柄將人一個個敲暈，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孩子們手腕上的藍色腕帶上。

    他在長野村太和那天攔住自己的羊的成員們的身上見過，看來這應該是羊的標志了。

    這幾個羊的成員在他和中原中也進入擂缽街的時候就開始跟蹤了，如果萬葉沒有聽錯……還有一個人，現在應該已經帶著情報離開了，而他離開的方向，正是中原中也去的地方。

    悲傷的風在雨幕中低吟，帶著背叛的氣息。

    “中也！你終于回來了！”正在照顧白瀨的柚杏驚喜地看著走進來的中原中也，屋內明亮的燈光搭在中原中也身上，影子從腳底延伸出他的輪廓。

    “我回來了。”中原中也掃視一圈房間，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少年少女們聚在這里，看向他的目光有驚疑也有恐懼。

    這就是自己想要保護的羊嗎？

    中原中也恍惚的想著。

    “我就知道中也一定會回來的！”柚杏像往常一樣跑到中原中也身邊，高興地抱住他的胳膊。

    “中也你去哪里了？我們都很擔心你?！?/br>
    柚杏的關心讓中原中也心中一暖，被雨水打濕的冰冷似乎也在關心的話語下散去了一些。

    啊。

    中原中也想，這才是他想保護的羊吧。

    “我昨天……”

    “不用說了，中也?！辫中犹ь^，露出一個破碎的、如釋重負的笑，“我真的很高興中也可以回來，但為什么……中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呢?！?/br>
    中原中也踉蹌后退，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腹部，溫熱的鮮血蔓延開，逐漸變冷。

    “只要放棄中也，羊就不會被放棄了。”

    第24章 楓原萬葉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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