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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扶著靜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靜影的臉本就只有巴掌大小,現(xiàn)下虛弱著,更是病里勝過西子柔弱,愈發(fā)惹人憐愛,楊柳不禁感嘆倘若自己是個男子,只怕也把持不住。 杏雨舀了一勺藥,將藥湯吹涼要送進(jìn)靜影口中。 靜影嗓子干灼,渾身不舒服,恍惚之中睜開眼,只見到有人似乎要強(qiáng)行掰開自己的嘴,想灌進(jìn)什么,她奮力掙扎,口中嘶喊道:不要!我......不喝,拿走!她原本是沒什么意識的,然而湯藥一送到她嘴邊,她整個人便瘋子一樣蠻力將楊柳搡開,牽連得楊柳手中的藥碗也被打翻在地。 楊柳和杏雨也是下人出身,力氣本不小,可誰曉得靜影這樣一個柔弱之人,突然爆發(fā)了一把子力氣,瘋子一般的將藥碗砸在地上,藥湯全灑在了杏雨的裙子上。 這可是她為了吸引桓大人存錢做的新衣裳,就這樣被靜影弄得一片狼藉,杏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加之自己辛辛苦苦熬了一宿的藥就這么被靜影糟蹋,更是怒上心頭,于是杏雨又從藥罐子中倒了一碗,徑直走到靜影面前,對楊柳道:你鉗住她的雙手,我等會灌進(jìn)去,就不信她不喝。 楊柳膽子小,弱弱道:杏雨,這不大好吧,再怎樣她也是大人吩咐咱們照顧的,咱們可不能....... 可杏雨心血受了糟蹋,忍不下這口氣,也不理會楊柳的顧忌,上前便要掰開靜影的手,靜影仍是掙扎得厲害,杏雨忙不迭瞪了楊柳一眼:還不快鉗著她,我是喂藥又不是害她,若是她再給自己瘋壞了,咱倆照樣討不了好! 一聽這話,楊柳再不敢不幫忙,只能將靜影兩只手交疊在背后,緊緊錮著,只是仍不知道她哪里來那樣大的力氣,就算到了此等境地,還是不停的擺動著身體,不住的掙扎著。 不要!我不要!靜影一直在搖頭,于是那藥便怎樣也灌不進(jìn)去。 杏雨來了脾氣,便將藥放在一旁,又從床上簾帳上抽出兩條帶子,將靜影綁在了床上,楊柳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杏雨,若是讓大人曉得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在害她,她不喝藥,便好不了,咱們也為難,況且瞧她這樣子,好似......怎么會乖乖喝藥? 綁好了人,杏雨便招呼楊柳將靜影的嘴巴強(qiáng)行掰開,然后方便她將藥灌進(jìn)去。 藥漬順著靜影嘴角淌下來,浸濕了床鋪,靜影入冬著身軀,可偏偏下巴被杏雨攥著,手腕也被楊柳反矯在背后,那種無助而絕望的感覺再一次涌上心頭...... 上蒼為何總是要與自己開玩笑呢...... 如今連這賤命一條,也不可施舍于她了么? 靜影閉上了眼,不再掙扎,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yùn)若是她們想殺了自己,便殺掉好了,又值得什么掙扎呢,她這樣日復(fù)一日的活著,也不過是行尸走rou,不如隨故人而去.,反正這個世上早已沒有值得留戀的人了...... 這是在做什么?只是誰也沒想到,如此深更半夜,風(fēng)寒露重的,桓大人竟會夜游至此,杏雨頓覺背脊一涼,緊跟著便是當(dāng)心一腳,桓槊踹人是踹慣了的,杏雨被踹了出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而后惶恐地看著面前人,話都說不大利索。 至于楊柳早被嚇得六神無主,癱在地上了。 自然,桓槊殺人亦是不眨眼的,這一點不需親眼所見,但聽坊間那些傳聞桓大人的名號可止小兒啼哭,便曉得,他是個冷血無情之人。 大人饒命!杏雨匍匐在地上,也全然顧不上心頭的疼痛,忙解釋道:只是靜姑娘不肯喝藥,且......她似乎神志不清,一直在打奴婢和楊柳,奴婢是為了靜姑娘的身子,這才不得已使用了些手段。 當(dāng)真?桓槊仔仔細(xì)細(xì)將靜影檢查了一遍,見身上并沒有其余傷口,這才道:若敢欺瞞,便拔了你們的舌頭,扔進(jìn)護(hù)城河里喂魚。 楊柳和杏雨聞言,立時抖如篩糠,早先便聽說桓大人的兇名,據(jù)聞魏都護(hù)城河中有不少亡魂是出自桓大人令下。 桓大人一向是令出必行的,這一點無人敢輕易質(zhì)疑。 床上之人受驚嚇極深,身上亦很燙,桓槊探了探靜影的額頭他本不愿來的,可是回到臥房躺在榻上,左思右想怎樣都睡不著,眼前滿是靜影那張泫然欲泣的桃花面,她不放聲哭喊,只是一味忍耐,那雙明如皓月的眼睛盯著他的胸口,似乎在默默琢磨著如何能夠一劍洞穿。 桓槊生平第一次悔不當(dāng)初,譬如此刻,他這樣怒氣沖沖的站在她的下人房中。 他是一國的大冢宰,是魏帝仰賴的重臣,而靜影不過是府上一個無足輕重的賤奴。 為這樣一個身份的女子而多生掛懷,的確很不應(yīng)該。 桓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這本不是他該來的地方,然而心中悶得很,雙腳不自然的便走到了這處,一來便見那小女子被人欺負(fù)得緊。 桓槊坐在靜影榻前,摸了摸她的臉。 此刻她乖順至極,予取予奪,似精美的人偶娃娃。 其實他未嘗沒有產(chǎn)生過這樣的念頭,將他喜愛的,舍不得的,做成人偶,或是玉佩似的掛件,帶在身邊,便不怕她生氣、鬧脾氣,只因她無路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