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印,疼痛,以及唇槍舌劍
那男生比賀昭矮了近半個頭,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后,終于發(fā)覺要反抗一個排球副攻、他的任何舉止都是徒勞。 賀昭回首看向被人圍住的周世寧,半張臉上有明顯的指印,頭發(fā)也亂了,然而她并沒有哭。 教練很快趕到,賀昭也就起身放開了那個男生,這時他才認出是和周世寧同為教練助理的那位,名字似乎叫做陳明沖。 教練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沒人說得清楚:陳明沖一言不發(fā),周世寧用毛巾冷敷著臉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加練占用了晚自習時間,現在已經是十點多,只怕校園里只剩下他們這棟排球館內還有人。 再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教練只得整頓了一下紀律,隨即結束了當天的訓練,把一切有待解決的問題留到明天。 姜啟鳴表現得仿佛他才是那個挨打的人,聲音比平日低了十幾個分貝,有點無精打采的:“你這樣子回去,叔叔阿姨不知道該多心疼……” 周世寧手心涼絲絲的,聽了這話,不由抬頭:“誰的叔叔阿姨?” 她問出口還不覺得怎樣,看到姜啟鳴僵住的表情,霎時間反應過來了。 略微一笑,扯得皮rou疼,周世寧只能把臉繃住。 姜啟鳴頓了一頓,溫聲說:“你今天這樣……我送你回去吧,別擔心了。” 周世寧“哦”了一聲,抬手指向迎面走來的賀昭,臉仍是朝著姜啟鳴在講話:“我找他還有點事,改天吧。謝謝你的好意?!?/br> 只憑神色變化,也看得出姜啟鳴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正竭力不使懊惱與煩躁的情緒流露更多。 周世寧很喜歡看處于高位的人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樣子,更喜歡欣賞他們愿望落空的瞬間,于是她盯著他的臉,像小貓?zhí)蝮峦氲椎呐D桃粯?,品嘗得一絲不漏。 出了排球館的門,賀昭在前,周世寧在后。她知道這樣的步速也已經是他刻意放慢的了,但就算是這樣,想跟上他也還是有點辛苦。 周世寧的眼睛追隨著他的腳步,看腳的影子一前一后的移動,突然很想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么。 不否認她剛剛的話,不關心她的身體狀態(tài),也沒有問事情的起因或經過。 是連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沒有嗎? 她小跑了幾步,抓住了賀昭的球服后擺,讓他停下來。而他回過身看她的時候,眼內只有一些疑惑。 周世寧說道:“我看到陳明沖好像去教學樓那邊了,你能不能陪我過去看看?” 沒有多少遲疑,他說:“好?!?/br> 校園里已經沒有人了,經過合歡路的時候,周世寧想起她和那位混亂邪惡的人格的初次交鋒,就是在一個類似的晚上。 沒想到后來會做那么多次。 她正出神,突然聽到賀昭的聲音:“他有自己的名字,叫賀照?!?/br> 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周世寧訝異于自己居然一下子聽明白了,她確認性地問了一句:“照耀的照?” “對?!?/br> 再聯系他比往日更加冷淡的言行,周世寧料到了賀昭的用意:他要把自己和另一個人格區(qū)分開來,至少在周世寧這里,他不允許她再裝作分不清的模樣再隨意撩撥。 走到路的盡頭,合歡花纖細纏綿的水紅色氣味被風吹拂著散開,在她以為賀昭不會再講話的時候,他說道:“你離姜啟鳴遠一點比較好?!?/br> 雖然乍聽是沒有什么感情的語調,但周世寧敏銳察覺到,他的語速比平日快了些許。 她含著笑,仰頭問:“怎么,是提醒我,要為了賀照守貞嗎?” —— 晚上,周世寧給賀昭發(fā)短信:“你都沒有好奇心的嗎?” 她生著氣,打字的速度飛快,發(fā)過去之后立刻把手機“啪”一下扔到床上。 不一會兒收到回復:“球鞋?我有啊?!?/br> 立刻又收到第二條:”你要穿的話我可以借你,全新的!” 緊接著又是一條長長的語音:“可是,我們兩個的尺碼差得太大了,我的你穿上估計會像一條小船。這樣好了,周末出來,我?guī)闳ベI,運動服和排球你是不是也沒有?還有,我想想……” 區(qū)分對面是哪個人格在值日簡直毫無壓力,但盡管如此,周世寧對他的回復感到一頭霧水。 當她回過頭看自己發(fā)出的消息,不由得捂住了臉:怎么會把“好奇心”打成了“好球鞋”,垃圾輸入法! 對面現在正搖著尾巴期待著周末,她再想發(fā)脾氣,也已經不再同一個頻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