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冰初融,春水初盛
回家之前,周世寧在街角的超市買了酒,攥著酒瓶走了一路,松開時手指都變得僵硬。 她和陸既澤約的時間很早,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下午一點鐘。 草草吃了點東西,把肚子填了個半飽,周世寧開始給假期前接的一個私活做收尾工作,對方要的并不著急,但她不知怎的,只想在這個下午把它完成。 時針指向四點,周世寧把程序運(yùn)行了一遍,確認(rèn)沒有bug,心滿意足地關(guān)上電腦,又把房間收拾了一下。 做這些事的時候,她有一種安排后事的感覺,當(dāng)然大腦會有夸張的成分,但大醉一場,可能和死一次也有相似之處。 周世寧窩在沙發(fā)里,喝酒喝到第二杯,電話響起。 接通后,賀昭的聲音有點低沉:“我過去找你?!?/br> 喝酒喝到微醺,周世寧跌落谷底的心情也一點點回轉(zhuǎn),雖然對方看不見,她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好,你來。” 利口酒喝起來清甜,但酒精含量算不上低。門鈴響起時,周世寧站起來去開門,險些摔倒。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玄關(guān),開了門,高高地?fù)P起了手:“歡迎來我家!” 不需要多么敏銳,也能發(fā)覺她的異常。 賀昭皺著眉頭:“你怎么喝酒了?” “失戀了還不許我稍微放縱一下?”周世寧扶著墻,慢慢蹲下去,嘴里還在抱怨,“和你不一樣,人家……可是真的想和我結(jié)婚啊……” 賀昭聽出她是喝醉了胡亂講話,俯下身,要抱她起來,卻看到她眼里蓄著一汪水,隨時就要流下來。 他索性也蹲了下來,捧著周世寧的臉 ,說道:“我也從來沒說過不想和你結(jié)婚的話,是不是?” 兩人貼得很近,賀昭又沒怎么防備醉鬼,所以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周世寧的兩只拇指已然扒著他的嘴向兩側(cè)拽開,口中還振振有詞:“留著,留著你這張嘴,也說不出,什么人話,不如讓我撕了好了,大家也能清靜點?!?/br> 她話說得含混,還帶著點哭腔,聽得賀昭一顆心仿佛薄冰上澆了熱水,瞬間就化得不成樣子。 連掙扎也省掉了,他怔怔地盯著周世寧,任由她胡鬧,手扶著她的兩側(cè),免得不小心摔倒。 “你怎么都不反抗,好沒意思?!毙÷暠г怪苁缹幒吡艘宦?,一頭栽進(jìn)他的懷抱之中。 似乎是困意把她所剩不多的清醒卷走了,剩下的只有悠長的呼吸聲,貼著賀昭的胸口,比世界上任何聲音都來得讓人安心。 整個少年時代,賀昭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tài),他的母親甚至擔(dān)心過自己的兒子這樣冷淡,是不是性取向有什么問題。 直到高中時代結(jié)束后很久,他還是能莫名其妙地回想起周世寧。 毫不相干的事物,也能讓賀昭聯(lián)想起與她有關(guān)的點滴小事。 如果這不是喜歡,那什么是呢? 原來他不是冷淡,也不是性取向出了什么問題,他只是長著一張聰明的面孔,卻在感情上離奇得遲鈍。 好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終于還是遇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賀昭將周世寧抱到床上,伏在床邊看她沉睡的側(cè)臉,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天亮之后的行程安排。 為了接下來的開顱手術(shù),他明天要坐紅眼航班返回國內(nèi),然后依照醫(yī)囑住進(jìn)醫(yī)院。 想到這里,賀昭閉上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發(fā)出祈愿,希望太陽不要升起,光明不要太快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