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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崇月低頭看鞋上洇濕的斑點,低聲道:人都有不得已,誰不知道天高地闊自由自在過得順心,但哪能事事如意?我當然想著入宮前的快活,但有些前路再不如故去,也是得朝前看朝前走的。 你入宮是因為家中有人獲罪么? 尹崇月心想可千萬別把你家的遭遇往我身上套,你要知道我是誰和我家的淵源,非吐血不可。 樂康侯尹家的家訓與眾不同,既不是家國天下,也不談修身治家,只八個字無為乃貴,安和享榮。 從前樂康侯還是定康公時,他家的家訓卻不是這般。 定康公乃因開國論功賞下世襲爵位,在朝中不說呼風喚雨,那也是一等尊貴。然而三十四年前長慶之役,滿朝文武與諸王親貴各自站邊,要么支持廢太子,要么支持起兵奪嫡的光宗,唯獨尹家老太爺每天沉迷讀些養(yǎng)生秘傳和古醫(yī)偏方不亦樂乎,兩耳不聞窗外事,亦不許家人摻和其中。 最終光宗一脈奪嫡上位承繼大統(tǒng),朝中便開始黨同伐異,光宗自然要清算那些不肯替自己賣命的大臣與貴族,褫奪了官銜、財產、土地才好有東西封賞手下奪嫡功臣。一時廢太子黨誅九族誅九族,流放極邊流放極邊,可到了定康公這里,皇帝和心腹犯了難,說定康公是保皇黨,那確實是冤枉,老人家后來煉丹加錯了藥,半癱在床上,除了阿巴其他半個字說不出來,大兒子又孝順,爹說過不摻和破事,那他干脆關起府門,天天照顧老爹飲食起居;可他們尹家也確實沒給新皇出半點力立半點功,況且資產也著實令人眼熱。 還是光宗手下一個謀臣最有韜略,他建議給定康公來個首鼠兩端的觀望之罪,說大不大,不會驚了中立派的肝膽逼他們破釜沉舟,又可稍加安撫,也算是個聽著嚇人但罪過大小任憑皇上親定的罪名。尹家罰些產業(yè)降個爵位,好騰出公卿位置之一給嘉獎功臣。 于是定康公變成了樂康侯,老爺子沒等到這旨意便一命嗚呼,不過即使聽到,他也只能用阿巴來謝恩。 大公子本就老實,經此一下從此更是瑟縮只享受富貴。 但后來的故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光宗并非能同甘苦之人,五年后,曾經為他奪嫡的功臣便被各種罪名殺的殺貶的貶,包括那個出了好主意的機靈鬼謀士,也羅織上罪名丟了腦袋給他定的罪,可比當初他給尹家扯上的罪過要嚴重的多。 新賞的爵位和官職都沒焐熱,就又回到新帝手中。 這次官場遭難,尹家又躲過去,甚至為了問罪舊日功臣師出有名,光宗還撫恤了尹家,雖然沒還爵位,但給了不少田產,說他們家被jian臣讒言所害,如今便是冤屈得償。 雖然此事尹崇月聽父親講時差點沒樂出聲,什么是首鼠兩端?這才是真的首鼠兩端。但對于尹家,當真是福禍相依很難說清。 樂康侯兩邊不沾卻成全富貴,躲過這第二劫難,從此,襲爵了的大公子,也是如今的尹崇月的親爺爺便大徹大悟,書下無為乃貴,安和享榮作為新家訓流傳后世子孫。 尹崇月心思轉回來,抬頭朝盧雪隱露出笑容來:我家位卑言輕,爹娘都是隨和人,論不上賞也輪不到罪。我進宮可能就是命吧。 盧雪隱不再多言,二人沉默著行至岔路,尹崇月說自己要繞路回觀內,畢竟偷懶不是什么好讓人發(fā)現(xiàn)的事情,盧雪隱點點頭,等她走出幾步后卻又開口:滿滿姑娘如果在邰州遇到麻煩,可以來尋在下。 尹崇月停住輕快的腳步回頭朝他笑道:大人,救你一命還真是劃算。 貴妃娘娘此次離京代圣賑撫的排場要比穗禮大得多。 當然大部分都是護衛(wèi)的禁軍部隊,隨行人員倒是輕裝簡行,畢竟目的是賑災安撫,要是以勞民傷財?shù)募軇菖獊韮x仗和隨侍也就太本末倒置了。 自玄極觀返回后修整一夜,隊伍浩蕩出發(fā),皇帝親自相送至南城朱雀門,臨行前,城門至高處便只站著尹崇月和蕭恪,她朝皇帝三跪領旨,又雙手接過象征皇權的金刻諭旨。 禮畢,四下無人,連薛平都依照規(guī)矩站在離二人遠遠的地方,尹崇月便用小聲對蕭恪說道: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托。 自己安全也是第一要緊的事。蕭恪連忙叮囑。 尹崇月心中一暖,不敢拍胸脯和點頭,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此時激動的心情。 朕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蕭恪望向尹崇月清澈澄明的眼睛,是你師父的遺物。 尹崇月愣住了。 自蕭恪袖中取出的,是一個巴掌大小的藥囊,粗葛布、灰黃色,上面沒有半點繡樣,連收口的紋帶都是麻繩擰的,針腳粗得像是漁網。 國師離世前,曾將此物贈與我,讓我有朝一日可以親自交給你,他說,自己想說的話你見到此物便能知曉,你們師徒二人,無需多言。 蕭恪沒有用朕自稱,他如今越來越習慣這樣和尹崇月說話,提到國師時,盡管他語氣嚴肅莊重,但我字又無比親切,尹崇月聽在耳中不知道他是和自己師父這樣稱呼慣了,還是為著自己親昵為稱。 但這些好像都不重要,她只看著這還散發(fā)苦澀藥味的布囊出神,最后出發(fā)吉時到了還是蕭恪將藥囊塞入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