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陸秦又遇到了讓位置的場景。

    陸同學，你也住宿啊，來來來，你先來登記吧。

    說話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同志,他家在縣城邊緣接近鄉(xiāng)下，趕到中學考試得一個多小時,一見到陸秦,他眼睛都是亮的。

    男同志身后還有一位四五十左右的婦人,聽到兒子的話就要抬手敲他一下,排了老半天才輪到他們，干甚么要讓?

    幸好男同志趕緊解釋，媽，就是這位陸同學，讓我有機會在學校復習的。

    他語調(diào)都升了起來。

    婦女同志充分展現(xiàn)了變臉術(shù)可以有多快，手順勢敲下去，是這樣啊，你又不早說。

    被敲了之后，男同志忍住沒出聲。

    她好奇地打量完之后，臉上堆砌著笑容，原來這位就是陸同志啊，你先弄吧，我們不急。

    她往后退的同時視線還越過陸秦往他身后看了眼，只見左邊的男人身形挺直，肩膀繃成一條線，還有一位女同志長得跟陸秦挺像的，挺漂亮一女娃，她就多看了幾眼。

    夫妻二人都頷首示意。

    婦人這下話是對著他們說的，目光還停留在女娃身上，熱情地笑了笑，你們二位先登記吧?

    陸秦朝他姐夫使了個眼色：你看吧，我姐多么引人注意。

    孔躍鬼使神差地讀懂了眼神的意思，正要上前拒絕，陸秦已經(jīng)先行拒了，不用不用，咱們也不急，慢慢來吧，反正屋里也挺暖和的。

    還有服務(wù)員同志，你也別急啊，登記準確最重要。

    對對對，我們是不急。其余人很快反應過來，他們只是沒有男同志反應快，沒想到要讓座而已。

    原本催促緊張的氣氛，就這么平穩(wěn)下來，兩位服務(wù)員偷偷抹了把汗，正好記住了陸秦的臉，心生感激。

    一大群人登記完，跟陸秦打完招呼才一一轉(zhuǎn)身離去。

    陸秦他們來得不算太晚，輪到他們的時候。

    女服務(wù)員看了他們一眼，帶著試探詢問，陸同志，我給你們安排在一樓怎么樣?

    一樓不用爬樓梯，直接靠近大門，且熱水房也在一樓，女同志報恩的心思明顯。

    陸秦沒想到還有這待遇，他回頭，姐?

    陸春濃回了一句，也行，不麻煩這位女同志就行。

    女服務(wù)員伸長脖子，很輕易看到說話的人，一眼瞧出二人是姐弟關(guān)系，她搖頭，沒事，就兩個房間的事，不麻煩。

    本來就先到先得的事。

    登記好之后，陸秦拿上鑰匙，往上小拋又飛快接下，謝謝了啊。

    不用不用。服務(wù)員女同志搖頭，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跟我們說，要是我們不在，你直接登記在這本本子上，我們每天上班的點都會看。

    好嘞，那祝你工作愉快。

    他轉(zhuǎn)個身，姐，我們走吧，洗漱完今天早點休息。

    他們訂的是兩個單人間，陸秦拿了鑰匙自覺去了一屋，然后反手關(guān)上門，迎面一股霉味。

    見他進去了，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去了隔壁的屋子。

    安置好后，孔躍去國營飯店買飯。晚飯是簡單的饅頭以及蘿卜絲炒rou，里面還放了幾小段蒜，聞起來香噴噴的，他還打了一碗雞蛋湯，外頭天氣太冷，即使捂在懷里回來也涼了大半。

    夜里，旅店隔音不好，樓上還有人在走路，隔壁有人輾轉(zhuǎn)反側(cè)，那床咯吱咯吱的，陸秦躺在床上，頭底下墊著他的外套，他睜眼看著黑漆漆的窗外，轉(zhuǎn)個身呼了口氣，心想等今年過去，熬到明年七八年的十二月，一切都會轉(zhuǎn)好的。他現(xiàn)在內(nèi)心還真不緊張，主要是平靜地迎接接下來的生活。

    孔躍和陸春濃也難眠，夫妻二人相擁著，聽著周遭的聲音，孔躍一閉眼，評論了一句，陸秦這小子挺行的。

    嗯?陸春濃睜開眼睛看他。

    孔躍咳了一聲，沒啥，早點睡吧，我明天給他買青菜瘦rou粥和包子去，你要吃什么?

    夫妻夜話一兩句，二人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陸秦打開門發(fā)現(xiàn)門口放著一壺熱水，他轉(zhuǎn)頭左看又看，遠處的服務(wù)員在他看來時指指自己又指指水。

    走廊的盡頭正有人排著隊打水呢。

    他眉宇上展，招招手無聲道了聲謝，當下的人都很有感恩之心，熱于助人。

    姐夫，我餓了。走到對面，他抬手敲門。

    門一開，陸春濃把早餐分給他，你姐夫買的，趕緊吃吧，吃完去學校。

    陸秦接過來，沒成想他姐夫還真給他買了，他接過來咬了一口，嘴里咬著東西模糊不清地道，姐你吃了沒?

    我吃了兩個雞蛋，還有兩個在熱水杯里燙著，你想吃自己拿。

    雞蛋涼了會變腥，燙水里是為了防止變涼。

    唔。陸秦三兩口咬下一個包子，走到床上坐下。

    他的東西都在他姐夫包裹里，孔躍拿出考試要用的東西塞他包里，手拎著過來找他，東西拿好別掉了。

    說著直接將包掛他脖子上。

    陸秦頭歪了一下，穩(wěn)穩(wěn)地掛著包裹，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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