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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若穆惜月果真被徐懷遠藏在晉王莊子上,便意味著晉王也已參與其中,一旦牽扯到晉王,徐懷遠之舉,便不是藏匿兇犯這么簡單。他們?nèi)ゾ饶孪г?,也須得更加小心謹慎?/br> 謝容姝見他意會,不再多說什么,只囑咐倘若救出穆惜月,便帶穆元興來見她。 暗衛(wèi)領命,自去安排不提。 與此同時 寂靜空曠的太極殿上,皇帝神色懨懨倚坐在龍椅上,一雙深沉的眼眸,看向立在大殿正中的楚淵:追根究底還是不相信朕,覺得朕會害了你,才會有意將事情鬧得滿朝皆知,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來救朕性命的,也罷,朕如今已經(jīng)撤去兩府外面的禁衛(wèi),若你能為朕解毒,待朕康復以后,便立你為儲君。 說到此,皇帝用飽含痛心的語調(diào),意味深長地道:六郎,你是朕的親生兒子,是朕的骨血,朕的江山終究是要傳給你的。當年你母后之死,皆因承恩公手中權勢過大,老承恩公太過強勢,為了楚家的江山,有些事朕不得不為之。你須知道,你姓楚,不姓顧,一國之君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待你日后坐上朕的位子,就會明白朕的苦心。 楚淵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事到如今,皇帝竟還想著挑撥他與承恩公府之間的關系。 楚淵并不回應皇帝的話,伸出手,從朱紅托盤上,拿起鑲滿寶石的匕首,在自己的腕側劃開一道血口。 殷紅的血線墜入白玉碗中,散發(fā)出濃稠的血腥氣。 待到將白玉碗裝滿鮮血,楚淵拿起一旁的白布裹住傷口,對著皇帝道:每日一碗血,連服三日,便可解你身上之毒。臣對儲君之位沒有興趣,待毒解之后,臣自請前往封地,此生做個閑散之人,再不踏足京城半步。 皇帝深沉的眼底,劃過一抹輕蔑之色。 他從不相信世間會有人對這至高無上的權力沒有興趣,更何況是他的兒子。 在他看來,楚淵這番說辭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手段而已。 皇帝要的是楚淵的鮮血,只要楚淵的血,對他有用,他就絕不會放楚淵去封地。 此事待朕痊愈以后再議,你且先下去歇著吧。他不置可否道。 楚淵自然知道皇帝心中所想,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 待他走后,皇帝朝著殿側的帷帳喚道:出來吧,替朕驗一驗這血里有沒有毒。 隨著這聲話落,一個女人娉婷走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穆昭鳳。 穆昭鳳掌心托著一只白玉瓷盅,低眉順眼走到放著血碗的托盤面前,小心打開了瓷盅的蓋子。 瓷盅里臥著一只通體雪白的蠱蟲。 穆昭鳳為了避嫌,并不自己動手,而是對一旁的高公公道:勞煩公公從碗中取些血來,滴在這蠱蟲身上,若這蠱蟲變色,便是血中有毒。 高公公聞言,抬眼看向皇帝,見皇帝首肯,便取了驗毒的銀湯匙,舀了半匙血,小心翼翼滴在那蠱蟲身上。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蠱蟲一動不動,也沒變色,這讓皇帝稍稍放心了些。 這蠱蟲不會是死的吧?高公公遲疑地問。 穆昭鳳勾了勾唇:皇上若是不信,可滴些指尖血在這蠱蟲身上,血中所中之毒越深,這蠱蟲飲血以后,身上的顏色便會越深。 有了前車之鑒,皇帝自是更加謹慎。 他命高公公取了匕首來,劃破手指,將血滴在那蠱蟲身上。 不過幾息之間,蠱蟲仿佛聞到極美味的食物似的,在瓷盅里翻滾著,雪白的身子就像著了火似的,一點點染上猩紅,看上去十分猙獰,格外觸目驚心。 皇帝本就對自己身上的毒憂心如焚,見狀,蹙緊眉頭朝穆昭鳳擺手道:你且退下吧。 穆昭鳳將瓷盅蓋上,用雙手捧著,恭順朝皇帝告退。 她剛退到殿門口,似突然想起什么,忽然頓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臣妾想起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穆昭鳳忖度著道。 講?;实鄄荒偷乜粗蛑肫鹣惹澳抡养P給自己下毒之事,眼底難掩陰鷙,周身彌漫著嗜殺的戾氣。 穆昭鳳嚇得一顫,忙低垂下頭,猶猶豫豫地道:古時西疆藥人,用血為人醫(yī)病,向來取的都是心頭血,唯有心頭之血才是藥人真正的精氣所在這腕間之血嘛 話雖沒說完,意思卻很明了楚淵從腕間取的血,比起心頭血,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她頓了頓,又道:臣妾曾在前代大巫留下的手札里,看見過有取人心頭血不會殞命的法子,若皇上用的著,臣妾回去便將其默出來,獻給皇上。 皇帝眼眸微瞇,沉默幾許,方道:你且將方子交給太醫(yī)院,朕自會定奪。 穆昭鳳低聲稱是,這才退出了大殿。 待她離開,皇帝端起玉碗,將碗中楚淵的鮮血一飲而盡,蒼白唇間殘余的一抹猩紅,令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絲猙獰。 命太醫(yī)院好生研習穆昭鳳的方子,后日,朕要用上寧王的心頭血?;实鄯愿赖?。 入夜。 謝容姝剛安排完邀請兩府女眷前來別莊參加祈福道場諸事,暗衛(wèi)匆匆來報,在晉王別莊里,果然發(fā)現(xiàn)了守衛(wèi)森嚴之處,然而,待他們細心探查后發(fā)現(xiàn),里面關押的人,已經(jīng)被轉(zhuǎn)去他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