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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沉吟許久,動之以情:宿命,我確實不該發(fā)火。但你我相伴億年,明月于我,就如你于我。我現(xiàn)在的心情,我想你能明白。今日我能為她求你,來日我自然也能為你付諸所有。就求你成全我一次。 宿命卻不為所動,因為祂知道,和月神創(chuàng)造的明月不同,祂是誕生于天地混沌間的一抹神識。天上地下,幾乎沒有任何神、人、物能將祂摧毀。祂不需要月神的付諸所有。 祂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像無數(shù)個祂惹怒月神的夜晚如流水般過去。第二日,祂照舊來到月神身邊,催促月神喚醒萬物。祂為月神創(chuàng)造每一個人、每一只生物,都安排了屬于他們的命運。祂迫不及待地想看他們醒來后在祂安排下遭受命運帶來的苦難和捉弄。 但就同祂拒絕月神一般,月神也拒絕了祂。她看出宿命的目的不過是將她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她拒絕喚醒萬物,拒絕宿命的一切要求,除非宿命修訂更公平、公正的規(guī)則與命運。 宿命惱怒,可祂和月神同根同源、同出混沌,誰也奈何不了誰。于是在很長的時間里,在浩瀚的天界,都出現(xiàn)這樣一幅場景月神護著明月,而宿命在一旁虎視眈眈。祂認定是這個女人改變了月神,是這個女人破壞了祂和月神之間的情誼。祂想毀滅她,也想控制月神。 宗越靜靜聽著,她不知道元嘉從哪聽來的傳說,但她愿意聽下去。 事情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一個男人的出現(xiàn)后。他出生于另一個世界,他們世界的王為情所困,毀天滅地,只有他僥幸活了下來,闖進月神和宿命所在的世界里。 宿命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過往,看見他記憶里王發(fā)狂的恐怖場面。那一刻,通過另一個世界的世界之主,宿命領悟出獨屬于祂的殺招。 不用元嘉明說宗越都猜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宿命對月神用了祂新領悟的殺招,控制住月神,喚醒萬物。雖然不知道月神最后為何會落到轉(zhuǎn)世投胎,那個叫明月的女人又去了何處,但宗越至少猜到 神王就是那個從另一個世界逃來讓宿命領悟殺招的男人?宗越問。 他有功,所以宿命讓祂當上神王。 元嘉點頭。所以當他蒙難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去求宿命。 宗越又問:你是從哪得知這些事的? 她原以為元嘉會答從宿命處,沒想到卻聽他老老實實道:從夢里。 見宗越看過去,他微垂下眼瞼,平淡說道:從很久很久以前起,我就經(jīng)常在夢里看見這些。但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夢里的人是誰,又是否是真實存在。直到宿命找上我,讓我回到現(xiàn)在來阻止娘娘。我才知道,夢中的男女不是別人,而是月神,明月和神王他們。 他沒有說宿命,是因為宿命一直是無形的。祂存于世間,連創(chuàng)世月神都捕捉不到。 其實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要和我這些。宗越一臉冷漠地說,如果你只是想讓我知曉我贏過,說到神界那里就可以停。 元嘉笑笑,走到宗越身邊低聲道:一來是我覺得娘娘應該知道事情的所有始末,二來則是因為我在想,若是我搬出遠古神宿命,娘娘或許就會放棄? 宗越睇他一眼:你覺得我會? 元嘉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不定呢。 說不定在我如實供述后,娘娘就會想著改變命運,而不是毀滅天地。 宗越卻想得很清楚,祂如果真愿意改寫規(guī)則命運,就不會派你來,而是親自和我商談。 連陪祂億萬年的月神都改變不了祂想法,宗越憑什么覺得自己能改變。 元嘉嘆口氣,他知曉欺瞞不過宗越,于是停頓片刻后問:那娘娘覺得,這個世界,要變得如何你才能接受? 宗越直視他,挑眉道:我要邪勝不過正,日月顛倒,神界坍塌,連宿命也給不了人枷鎖。 元嘉道:邪一直是勝不過正的,娘娘要的邪不勝正,是絕對的正義和公平嗎? 宗越不說話。 元嘉仰頭望月道:因為知道不可能存在,所以想毀天滅地;因為明白自己所思所想有錯,所以期望自己能輸。原來是這樣,原來只是這樣。 宗越不明白他在那自言自語什么,但她想,元嘉應該也意識到她是如何偏頗極端的一個人。沒想到元嘉卻突然握住她的指尖跪下。 宗越道:你干甚么? 元嘉輕輕吻了她指尖:我只是覺得娘娘說的對。 宗越匪夷所思。 元嘉道:世界是不可能一直只存在善的。但當世界毀滅,萬物重生后,為了保證自己活下去,他們只能選擇合作,選擇站在正那方。 邪掠奪正很容易,但當一切都不存在時,想要創(chuàng)造、生產(chǎn)、發(fā)展下去,他們只能選擇正的道路。 論跡不論心,當他們做著正的事,誰又能指責他們是惡? 元嘉繼續(xù)道:上古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人歆羨,但既然如今的人約束不了邪惡,改變不了自私,讓整個世界變?yōu)橐粸喫?。娘娘想毀滅他們,讓世界重回大同,又有何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