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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走得急沒有吃早飯,謝翌腹中空空,胃部隱隱都在作痛?,F(xiàn)在一份熱氣騰騰的飯放在他面前,他實在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硬熬著不吃。 我會把飯錢還給你的。謝翌終于動了筷子,一點一點吃著東西,舉止優(yōu)雅斯文。可他胃口實在小,連一半的分量都沒吃到就飽了。 餐盤中的菜剩了不少,特別是糖醋魚,謝翌真的就只嘗了一小塊,剩下的都沒怎么動。知知震驚地看著少年盤中的剩菜,咬著筷尖問:你不吃了嗎? 謝翌眸子微動,緩慢搖頭:不吃了。 他設想過這個小同桌會氣呼呼地罵他浪費,又或者故作關切地問他怎么吃這么少。然而都沒有,他的同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有些期待又不好意思道:那我不客氣了。 他剩下的糖醋魚與紅燒排骨被夾到了另外一個餐盤中,餐盤的主人面上爬滿了歡喜,仿佛得到了什么想要的東西。 臉頰唰的紅了起來,謝翌眼睜睜看著他的同桌毫不嫌棄地將他剩下的菜全都吃了,頓時心里一跳,忍著想要打落她手上筷子的沖動,艱澀出聲:別吃了,不嫌臟的嗎? 不臟。知知頓了下,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才認真回答:不臟的,你又沒有吃過。 以前她餓著肚子只能在垃圾桶邊撿吃的,比如那些爛了一半被人丟掉的水果、有些變味的飯菜等。那時她最喜歡過年了,因為過年家家戶戶都會做很多的菜,剩菜太多吃不完就會倒掉。她只要守著,總能撿到小半截香腸或者吃剩的烤魚。 長期吃不飽,知知深覺食物可貴。浪費是不可能浪費的,她通通都能吃掉。何況謝翌的吃相很好,剩下的菜都是沒動過的,一點都不臟。 謝翌啞然無聲,看著女孩兒認認真真將她的餐盤里每一粒米飯都吃干凈,而后將她的餐盤與自己的餐盤重疊在一起,風風火火拿去洗了還到食堂。 一下午謝翌都在走神,側(cè)著臉望著窗外,直到放學鈴聲響起他才有了動作,慢慢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沒有著急走,他坐在原地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騰騰用手轉(zhuǎn)動輪椅的輪子,一步步往外走。 令他慶幸的是教室在一樓,他不用擔心上下樓梯的問題。就是教室門口的門檻比平地高了一點,轉(zhuǎn)動輪椅比較費力。沉了一口氣,他打算一鼓作氣越過這個門檻,可不待他的手撐著輪子,輪椅就自己滾動了起來。 嚇了一跳,謝翌連忙回頭,撞進一雙黑亮的眼睛中。他怔了一瞬,隨即冷淡著一張臉。知知眨了眨眼,繼續(xù)推著他往校門口走,路上嘰嘰喳喳的,就沒有消停過。 謝翌忍了會兒,雙手撐住滾動的輪子,迫使輪椅停在了校園里一條綠蔭小道上。他抿緊唇,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寫滿了疏離,不解又無奈: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知知將少年撐住輪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拿掉,手心朝上舒展開,露出紅了一片、磨得破了皮的手掌:你的手破了,要養(yǎng)一養(yǎng)才能好。 正好距離這條小道不遠有個衛(wèi)生間,知知顧自將輪椅推到衛(wèi)生間洗手臺,將少年手心沾到的灰塵洗干凈,用紙巾擦了擦水才從書包里拿出一支沒有用過的藥膏,給他抹在手掌心。 藥膏散發(fā)出淡淡的中草藥味兒,抹在手心涼絲絲的。謝翌忽然想起下午大課間休息,他的同桌出去了一趟,回來手里就握著這支藥膏。當時沒在意,原來竟是給他買的。 陳校醫(yī)說這藥膏一天要抹三回,可能一個星期就好了。喏,你收著,記得晚上睡覺前再抹一次。知知將藥膏塞到少年書包側(cè)面的小兜里,暗想男配真是個小可憐。手都破了也不擦點藥,還好她眼尖看見了,不然這傷勢豈不是會更嚴重? 沒說收也沒說不收,謝翌一直沉默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被知知推著出了校門,他倏的開口:藥膏的錢我會一塊兒給你。 想說不用的,知知頓住,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改了主意道:好的。我不收現(xiàn)金,只收微信轉(zhuǎn)賬哦。 趁著這個機會,她趁熱打鐵掏出藏在書包里的手機,想跟少年加個好友。謝翌瞥了眼她的少女粉智能機,神色淡淡:我沒帶手機。 沒關系,我可以先發(fā)送好友申請,等你拿到手機再點同意。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知知巴巴地等著少年報出手機號。 默了幾秒鐘,謝翌報了一串號碼。知知先將少年的手機號存到了通訊錄,隨即才點開微信發(fā)了好友申請。做了這些后她捂著嘴偷樂,在少年的視線移轉(zhuǎn)過來前又藏起了笑,問他去哪里。 謝翌沒有回答,只道:錢我會還你的,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 不行的,我得送你。知知怎么可能丟下他一個人回去呢,堅持要送他。見謝翌不肯說去哪里,她猶疑片刻低聲問:你要回家嗎? 回謝家?謝翌眼中情緒翻滾,良久歸于寂靜,似乎是嘆息了一聲:不回,我要去兼職。你別跟著我了。 你去哪里兼職,我送你呀。我不想這么早回去,想出去逛逛,我還沒有怎么逛過街。這話是真的,知知從來沒有逛過街,做貓的時候都是在外流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