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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目睹一切的杜涵瑤大驚失色。 雖說她早就聽聞靖國公寵女無度,但一家人怎么著也算得上是清廉低調(diào),不料居然能嬌慣齊笙至此、隨便買點小玩意兒、出手就是千八百兩。 她絲毫不察,自己已經(jīng)把表情扭曲成一根酸黃瓜。 呵,仗著自己爹爹身居高位就這么顯擺,奢靡無度,絲毫不為家族名聲考慮,況且作為個小姑娘不說恪守女德、孝敬父兄,花銀子還那么大手大腳,日后長到及笄,看有哪戶好郎君敢娶? 杜涵瑤把貶低吐槽齊笙的話在心底里過了一遍又一遍,再把這些不大好聽的言語兩級反轉(zhuǎn),也不浪費,正好用來夸自己,心里這才好受了點兒。 啊,瞧瞧,相比之下,她竟是如此端莊持重,恭謹守禮。 她哪是買不起那些丑不拉幾的破簪子?她本小姐那分明叫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 喏,一張,兩張,三張齊笙扒拉開錢袋子數(shù)了數(shù),最終掏出來十幾張銀票,又對齊景西晃了晃剩下的散碎銀兩,笑嘻嘻地拽住他的胳膊催促道,哎呀三哥,快別看你的書了,我們得抓緊再去前頭八寶樓里買些點心,藏到咱們各自的房里去! 齊景北是典型的人菜癮又大,最近尤其癡迷于做飯掌勺,全家人為了不打擊孩子的自信心,只好在飯桌上勉強扒拉幾口,再很有默契地暗戳戳回房、偷吃一些私藏的小點心。 齊三眼瞅著齊笙絲毫沒搭理她,杜涵瑤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為了穩(wěn)住自己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形象,只好挪了兩步過去,想先跟對方打個招呼。 但其實她不情不愿,話說出口時聲音壓得又低又小,比起來蚊蠅哼哼大不了多少。 齊笙即便不聾,也沒有聽到。 齊笙壓根不認識杜涵瑤,當然跟她并無交談,甚至直到臨走,都沒掃過她一眼。 杜涵瑤的小心眼子動了,感覺自己被氣夠嗆。 她雖說只是區(qū)區(qū)工部尚書之女,也有可貴的尊嚴和驕傲好嗎?哪能容許得了被別人這般忽視、輕視甚至無視? 但為時刻繃住溫婉矜持的人設(shè),杜涵瑤深知自己再惱怒也不能表現(xiàn)在臉上,只是憤恨地扭過頭,朝齊笙離去的方向望了望。 昭昭王殿下。杜涵瑤冷不防瞧見不遠處的錦衣少年后,趕快一邊局促地吞吞口水,一邊屁顛顛跑過去行禮,臣女見過 嗯,不必了。即便是免禮,但昭王全程也沒多搭理她一句,甚至懶得瞅瞅她是誰,只瞇瞇眼睛盯盯齊笙的背影,搖著扇子離開了,嘖,這小東西,確實是,傾國傾城啊。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證明,傾國傾城這四個字,跟杜涵瑤可沒一點兒關(guān)系。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杜涵瑤當然沒膽子抱怨昭王,可也只敢在心里頭罵齊笙,剛垂頭喪氣地走過半條街后,冷不防望見對面有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她眼里一亮、趕緊揮手打招呼:周jiejie! 右相之女,周鶯鶯。 嘖,作為一個成熟的炮灰反派,她應(yīng)該要學著自己搞事情了。 咦,周jiejie,好巧,你也出來逛一逛。杜涵瑤滿臉的委屈但不說,狀似無意地欲言又止,表情和個假笑女孩一樣道,今日可真熱鬧!方才我在玲瓏閣,還遇見了靖國公府的三小姐!齊三小姐生得確實絕色,只是性子我特意過去同她說話,但她哎,似乎并不想理會我呢 是了,涵瑤不過小小的尚書之女,確實沒資格讓國公府的小姐搭理。 此事你也別多想。周鶯鶯的臉色明顯也不大好看,但作為盛世白蓮,她擰擰帕子,必須裝出來更加大大方方的做派,齊三小姐年紀小,又臉盲,大概沒能認得出來你,只是無心的。 什么玩意兒的臉盲?她裝個棒槌裝! 有能耐,她見了陛下也裝臉盲啊。 杜涵瑤嘴角狠狠一抽,話都開頭了,她還非要挑撥這個離間道:我聽聞得了臉盲癥,是分不清長相平平之人的,meimei貌若無鹽,合該入不了齊三小姐的法眼。不像jiejie這樣絕色,才能讓齊三小姐從人群中一下認得出來。 想來齊三小姐方才跟jiejie打招呼時,該是很熱情的吧? 周鶯鶯表情僵硬,臉色瞬間幻化成為五彩斑斕的黑,只能勉強扯扯嘴角回應(yīng):啊對對對,meimei你過過譽了。 可其實兩個人誰不心知肚明,剛剛齊笙途經(jīng)此處時、根本連周鶯鶯都沒正眼看過,大搖大擺地就走了。 莫非她覺得身為百官之首、天子寵臣的右相,比不過區(qū)區(qū)平庸無能的個靖國公么? 身為怨毒反派,她們厭惡一個人實在不需要太多理由,直接罵就完事兒了。 臭丫頭片子,目中無人,實在可恨! 周鶯鶯的眉眼處依然笑意盈盈,但在大袖遮掩之下,已經(jīng)隱隱傳出來絲帕的清脆撕裂聲。 咦,吁,汪汪!齊笙才慢慢悠悠地拐進去巷口,結(jié)果迎面就被三只一黃、一黑、一白的大狗狗給團團包圍住,她歪頭眨眨眼睛,蹲下來身子問它們道,小寶貝兒,是不是聞見我身上有香香的、食物香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