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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微微坐直了身子,讓安嬤嬤給他換了盞新茶,道:自是因為她是合適的人。 她說到這便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著打量了顧長晉一眼。 你同姑母老實說,你心里頭可是惦記著聞溪?你不必擔(dān)心聞溪會吃醋,她知曉你娶容舒是遵我之意,斷不會介懷。至于你與容舒的這樁婚姻,左右不會超過五年。你再不喜,也得忍忍。 第三章 容舒回了松思院便去了東次間看張mama。 顧家清貧,在梧桐巷賃來的這處宅子只有小兩進,除了六邈堂與松思院,以及前頭大門處的倒座房,便只剩一處昏暗逼仄的后罩房專門給底下的仆人住。 倒座房住了常吉與橫平,容舒舍不得張mama三人同顧府的仆人擠后罩房,索性便將松思院的東次間騰出來給她們?nèi)俗 ?/br> 張mama是容舒的奶娘,容舒出嫁她自然也跟過來了。只是前日染了風(fēng)寒,怕旁人置喙也怕將病氣過給容舒,便躲在東次間養(yǎng)病。 容舒進了東次間便道:張mama,我來看你了。 張mama剛吃了湯藥,正閉目躺在床上,聽見容舒的聲音,忙掙扎著下床,一邊道:姑娘怎地來了? 容舒將她扶回去,笑道:mama躺著便是,同我何須行這虛禮? 張mama拿帕子掩嘴咳了聲,姑娘還是離老奴遠些,老奴這風(fēng)寒來勢洶洶的,可莫要給您也惹了病氣。 mama放寬心,我不會生病,你很快也會好的。 前世她從六邈堂回來松思院時,也來看了張mama的。印象中記得,張mama這場風(fēng)寒雖來得急,卻也去得快,將養(yǎng)了幾日便徹徹底底好了。 張mama側(cè)頭看著容舒,見她面色蒼白,以為她是昨兒個圓房累著了,便憐惜道:女兒家都有這一遭,姑娘往后習(xí)慣了就好。一會讓盈月、盈雀給您燉些補血的湯羹,回去再歪一歪,沒兩日精神頭便養(yǎng)回來了。 容舒知曉張mama誤會了,卻也不多解釋,面不改色地應(yīng)下。 回到正屋,盈雀小聲問她:姑娘,張mama囑咐奴婢燉湯羹呢,可要奴婢現(xiàn)下就去小廚房準備? 不用。 容舒坐在鏡臺前,慢慢拆發(fā)。 她與顧長晉不僅新婚之夜沒圓房,往后三年,他也不曾碰過她。 三年無子,婆婆徐氏更是不曾催促過她,想來徐氏心里早就知曉顧長晉對她無意。 望著銅鏡中那張既明媚又蒼白的臉,她忖了忖,吩咐道:我與二爺未圓房這事,你們莫同張mama說,回門那日也不許同我娘說。 正說著,她眸光驀地一凝,望著銅鏡的一處看了須臾。 去將那盞燈拿過來。 容舒放下拆了一半的發(fā),削蔥似的手指一點角落的長幾。 盈月順著望去,那長幾上頭空空蕩蕩的,只放了一盞燈。那燈盈月也不陌生,是去歲中秋摘星樓拿來做頭彩的摘星燈。 這盞燈姑娘寶貝得很,在閨中之時就常常拿在手上把玩,愛若珍寶,出嫁了也不忘一塊兒帶來。 盈月取了燈,正要去拿火絨點火,卻聽容舒道:不必點火。 摘星樓的摘星燈巧奪天工,是一盞燈中燈。 琉璃宮燈里頭還有一盞圓心燈,把火往圓心燈中央一點,外層的八面琉璃燈面便會亮起璀璨繁星,在夜里提著這么一盞燈,仿佛把漫天星河都攥在了手里。 眼下還是青天白日,的確不該亮燈。盈月正這般想著,忽聽嘭的一聲巨響,那盞摘星燈轉(zhuǎn)眼便被容舒摔在了地上。 她傻了眼,姑,姑娘? 容舒緩緩抬起眼,見盈雀、盈月一臉目瞪口呆,噗地一笑,道:別慌,我只是不喜歡這燈了,索性便摔個干凈,讓人進來收拾收拾吧。 兩個丫鬟吶吶應(yīng)是,對容舒摔燈之事是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自家姑娘有些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哪兒不一樣。 松思院摔了盞燈,不過須臾,這事便傳到了六邈堂。 聽說是底下的丫鬟收拾屋子時,不小心撞倒了幾案,這才摔了燈。 一盞燈摔壞了,不過是芝麻大點兒的事,徐馥漫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問起旁的事來。 硯兒離開六邈堂后,便徑直出府去了?沒再回松思院? 是,老奴親自送少主出府的,想來是去刑部了。常吉與橫平說,少主這段時日一直在忙昌平州那對母女的案子,便是成親了也不曾松懈過。 安嬤嬤端著碗熬成濃墨般的湯藥,一勺一勺地喂著徐氏,繼續(xù)道:三姑娘,老奴這心里不安著吶。容家那孩子生了張狐媚子臉,您讓少主娶她,就不怕日后少主的心被她給叼了去。 湯藥入口澀苦,徐馥慢慢蹙起了眉,待得一碗湯藥見了底,吃下安嬤嬤遞來的蜜餞后,方才慢條斯理道:硯兒是我親自教養(yǎng)大的,他是什么樣的脾性我最是清楚。他那顆心,連聞溪都捂不暖,更別提旁的人了。況且,容氏美則美矣,那性子卻太過端謹,硯兒一貫不喜這樣的姑娘。 說起來,徐馥也不是頭一回見容舒了。 容舒十一歲那年,她二人在揚州曾有過一面之緣。只那時她戴著帷帽,小姑娘壓根兒沒瞧見她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