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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先回答道:奴婢只聞到昨日熏的梨花香,沒聞到旁的味兒。 盈雀點頭如搗蒜,附和道:奴婢也沒聞到什么怪味,會不會是姑爺自個兒身上的味兒呢?昨兒姑爺?shù)搅俗訒r才來松思院的,也沒見他用凈室,說不得就是他自個兒臭。 自家姑娘慣來是個香美人兒,盈雀可不喜歡方才姑爺說的話了,下意識便把臟水往顧長晉身上潑。 被潑了一身臟水的顧大人剛剛踩上馬車,他身旁的常吉見他眉眼舒展,好生納罕。 主子今個的心情怎么好起來了? 早兩日金氏在刑部大牢昏過去后,主子的心情便陰了兩日。以常吉對自家主子的理解,他的心情大抵還得再陰幾日的,因為金氏的身子撐不了幾日了。 大理寺與都察院雖然復(fù)核好了許鸝兒案的新判牘,也將那判牘送進(jìn)了文淵閣,但還不知曉那位首揆什么時候?qū)⑴袪┧瓦M(jìn)內(nèi)廷呢。 常吉一直沒敢問這事,怕惹得顧長晉心情愈發(fā)不快,眼下見他似乎是陰轉(zhuǎn)多云了,便壯著膽子問道:主子,可是許鸝兒案有進(jìn)展了? 顧長晉目光落在窗外,淡淡道:今日或者明日,內(nèi)閣應(yīng)當(dāng)會將那份判牘送進(jìn)內(nèi)廷。眼下上京所有朝臣與百姓都在等著這案子的最終判決,司禮監(jiān)那大掌印不敢私自扣住那判牘,最遲七日,金氏與許鸝兒應(yīng)當(dāng)能離開大牢。 常吉動了動唇。 七日呢,也不知曉金氏撐不撐得到那一日。 想問又不敢問,方才他問了許鸝兒案的進(jìn)展后,主子的情緒顯然又差了些。他覷著顧長晉,忽地目光一頓,道:主子的右臉是怎地了?瞧著竟像是紅了一塊。 又十分納罕道:莫不是被什么蟲兒咬了?可憑主子的身手,連只蚊子都挨不著您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顧長晉唇線抿直,微微瞇起了眼。 的確,憑他的身手,旁人想近他身都難,更別提在他臉上掐上這么一道了。 昨夜他有心想看那姑娘要做什么,便縱了她挨過來。然而,當(dāng)她的手掐上他的臉時,他不應(yīng)當(dāng)一動不動地定在那受著的。 就好像他在故意讓她撒氣一般。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事,他仿佛做了無數(shù)次。 顧長晉按了按胸膛,里頭那顆不安分的心,從昨夜他進(jìn)了那拔步床后便瘋狂跳個沒停。 他是個喜歡尋根究底的人,凡事都喜歡尋出原因,繼而定下應(yīng)對之策。 于是閉上眼,似個旁觀者一般,抽絲剝繭地分析著昨日在書房以及在拔步床里,自己與容舒相處的每一刻。 他回松思院,便是為了弄清她對自己的影響究竟能到何程度。 離她越近,心就跳得越快,但也僅此而已,昨兒他躺在她身側(cè),沒有半點想要與她翻云覆雨的旖旎心思。 只要不想她不靠近她且不探聽與她相關(guān)的一切,他這顆心就會恢復(fù)如常。 顧長晉睜開眼,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斷。 馬車不知不覺抵達(dá)刑部官衙的大門,常吉下去開門,例常問何時來接。 酉時來接,另外顧長晉頓了頓,不緊不慢道:去松思院說一聲,年前刑部事多,我以后還是宿在書房。 對顧長晉回去書房歇這事,常吉是一點兒也不奇怪,甚至覺著這樣才正常。昨兒知曉主子主動去松思院過夜,他差點兒沒接住自個兒的下顎。 應(yīng)了一聲,便回梧桐巷去了。 孫道平一走,他與橫平又回去倒座房住。放好馬車,剛行至屋門前頭的廊子,便見一人立在那。 那人著了條松花綠的馬面裙,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成圓髻,唇角緊抿,面容嚴(yán)肅,不是安嬤嬤又是誰? 常吉心里一凜,忙掛起個殷勤的笑,熱情道:喲,安嬤嬤,您怎么來了?可是夫人那頭有甚吩咐? 夫人沒甚吩咐,是我自個兒好奇來問一句:昨兒少主宿在松思院,怎地你與橫平都沒人來同我說一聲? 常吉心里暗道不好,面上的笑容卻愈發(fā)殷切,弓著腰連連告罪:橫平這幾日在忙主子吩咐的事,自是沒得空。本該由小的同您還有夫人稟告一句的,這事是小的疏忽了,保證下不為例。 他這些日子其實也不閑的,橫平不在,顧長晉身邊就他一人伺候,自然也是忙得腳打后腦勺。 可常吉打小在安嬤嬤手里討生活,當(dāng)然知道說什么樣的話能讓這黑心嬤嬤心里舒坦。 安嬤嬤聽了常吉的話,面色果然好了些,我看你最近是骨頭松懶了,下回有事不稟,我便同夫人說一聲,送你回濟(jì)南好生練骨去。 不輕不重地訓(xùn)了幾句,安嬤嬤又狀似無意地提起橫平:方才你說橫平得了少主的令忙去了,可知是忙什么事去了? 常吉撓了撓臉,苦思了半晌,方用不大確定的語氣道:小的只知是與東廠有關(guān),具體是何事,主子沒同小的說。大抵是讓橫平去盯著那楊公公罷,畢竟金氏也沒幾日活頭了。 安嬤嬤瞥著他,淡淡頷首:少主可有說今夜宿在哪兒? 常吉道:主子說刑部年前事多,以后都回書房歇。 安嬤嬤聞言,提了一整夜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氐搅闾?,恰巧遇見正往外走的林清月,眉眼一冷,斥了聲:往哪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