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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晉聽得清楚,她這是在找她的月兒枕。 睡個覺事可真不少。 顧長晉沉著臉把他腳邊的月兒枕塞到她懷里。 第二日起來,這姑娘全然不知她昨兒干的事,紅著鼻尖給他更衣,眉眼溫順垂著,唇角一枚淡淡的笑靨十分惹眼。 顧長晉垂眸問她: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容舒不著痕跡地吸了吸鼻子,踮起腳給他理衣襟,笑意盈然道:妾身睡得很好,難怪郎君喜歡睡這兒,這羅漢床果真是舒服極了。 是么? 這羅漢床就鋪了一層極薄的褥子,躺上去硬邦邦的,周遭還沒得床幔,壓根兒攔不住風。 她那拔步床氈墊、炕毯、床褥、靠背、迎枕一應(yīng)鋪陳應(yīng)有盡有,跟小半個屋子似的。 這羅漢床同她那張精致的拔步床壓根兒沒得比。 這么個連漱口的水都要加竹鹽與花露的姑娘,真能覺著這樣一張羅漢床會舒服? 顧長晉神色淡淡道:夫人喜歡就好。 這嬌花似的姑娘,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在這兒堅持幾日。 第二夜,容舒如昨日一般,依舊是踩著他熄燈的時辰來到書房,只這回她讓人往書房里搬了七八盆銀絲碳,把整個書房烘得溫暖如春。 夜里她睡得倒是規(guī)矩了,一動不動地抱著她的月兒枕,側(cè)臉對他。 翌日起來給他更衣時,臉上還印著道淡淡的印痕,輪廓瞧著同她月兒枕上那只桂樹上的兔子還有些像。 如此過了十來日,上元那日,一場透骨奇寒的暴雪侵襲了整個北境。 那夜上京氣溫驟降,那七八盆銀絲碳不頂事,她睡到一半又鉆入他的被窩里。 這次可就不僅僅是把腳丫往他褲管里鉆,手也摸到了他的里衣內(nèi),在他小腹上摩挲。 顧長晉半夜被摸醒。 若不是確定這姑娘是因著冷在睡夢里找熱源,他差點兒要以為她骨子里藏著個登徒子。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揪著她的袖擺將她的手扯開,而后便聽哧啦一聲,她那單薄的用天蠶絲織就的里衣就此被他扯出了一道口子來。 小姑娘這下是醒了,懵懵地坐了起來,低頭摸了摸右肩裂了一道長口子的里衣,抬眼望他:郎君為何撕我的衣裳? 語氣里是nongnong的疑惑,若是細聽,還能聽出一點兒責備。 雪光在漆黑的屋子里映出一地霜白。 小姑娘披散著一頭濃密柔順的發(fā),里衣松散,露出了半副藏在里頭的靛青兜兒。 漫天雪光仿佛都攏在了她身上,那白玉般的肩頭與肩上那顆針尖大小的朱砂痣被那艷艷青意逼出了幾縷香艷旖旎。 顧長晉驀地睜開了眼。 第二十五章 書房里窗牖半開, 梧桐樹枝擦過欞木,伴著秋風颯颯作響。 沒有雪,沒有火盆, 也沒有躺在身側(cè)的小娘子。 是夢。 意識到這點時, 顧長晉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他自幼習武, 瞧著文質(zhì)彬彬,實則體魄強健。只他慣來清心寡欲,不曾有過甚旖旎的心思。 然今日卻不成, 仿佛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個莫名的夢便叫他心若擂鼓、口干舌燥到了極致。 滿腦子都是那姑娘扯著衣裳懵懂問他的模樣。 簡直是既莫名又可笑。 顧長晉擰眉下榻,半杯冷茶頃刻間便被他灌入腹里,望了望外頭漆黑的天色, 又回到榻上, 靜心養(yǎng)氣了小半個時辰。 待得恢復(fù)如常,方喚常吉進來伺候。 常吉見他面色比往常都要冷峻,忖了忖道:主子昨兒歇得晚,可要屬下去刑部告?zhèn)€假?總歸許鸝兒現(xiàn)下也沒性命危險了, 屬下一人送她也是綽綽有余。 顧長晉道:許鸝兒被行刺之事, 須得盡早同大司寇、談侍郎道一聲。許鸝兒雖然沒死,但不代表這事兒能就此揭過, 那些人還有刑部的人定會將這事往楊旭的黨羽那頭扣。 東廠這些年不知造了多少冤獄,也該讓楊旭一黨嘗嘗被人紅口白牙扣罪名的滋味。 顧長晉解釋完,便揉了揉眉心, 道:給我端盆涼水進來。 頓了頓, 又道:再沏兩盞冷茶。 常吉應(yīng)是, 出門時心里卻不由得納罕:雖說主子從來不在乎茶水是冷是暖, 但既然都要沏茶了, 為啥要沏冷茶呢?這一大早天還涼颼颼的,誰吃茶還要專門吃冷茶的? 顧長晉要的冷茶冷水很快便送進了書房。 主仆二人離開書房時,松思院的燈都還黑著。 常吉道:聽說昨兒少夫人特地陪許姑娘說了半宿話,這會大抵才睡了一個多時辰。屬下莫不繞過正屋,直接去東次間喚一聲如何? 從前顧長晉住在松思院時,常吉與橫平是想進便進的。可眼下里頭住著個女主人,他們二人就不能隨隨便進去了。 前些日子,主子還立了規(guī)矩,日后傳話不得進廊下傳,且還不能直接找少夫人傳話,只許找盈雀、盈月或者張mama。 常吉倒也沒多想,只道主子是不喜少夫人,這才不讓他們多接觸少夫人。 想到這里,常吉再次感嘆,若是主子身旁也有個丫鬟婢子什么的就好了,這樣進出后院可就要便宜多了。 哪兒像現(xiàn)在,他要進去里頭傳個話還得瞻前顧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