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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的瞬間,立在廊下的少女抬眸沖他溫然一笑,進(jìn)屋后便福身見了一禮,道:顧大人。 一行一舉皆落落大方,儼然方才被驚得嗆紅了臉的人不是她。 顧長晉目光在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定了定,回了聲:容姑娘。 我來是想同大人道一聲,二月初阿娘便要回去侯府cao辦容涴出嫁之事,屆時我少不得要回去給阿娘幫把手。 其實(shí)容涴的婚事有容老夫人與裴姨娘cao辦,根本不必沈氏費(fèi)心,也不必她回去幫襯。 只容舒到底不愿意留阿娘一人呆在侯府里,這才想著阿娘一回侯府,她便也跟著回去??倸w對顧長晉來說,她回去顧府,他還能清凈些,兩廂都好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顧長晉原還以為她是為了還那幾碗湯餅的銀子來的,沒曾想是為了回侯府的事。 心思縝密如他,怎會瞧不出來這姑娘并不喜歡留在梧桐巷? 不,該說,她不喜歡留的是顧府,是他的身邊。 心口微微一窒,顧長晉落下眼簾,淡淡嗯了聲:多謝姑娘告知。 容舒來書房也只為了知會這么一聲,說完便離去,干凈利落極了。 她一走,顧長晉便撿起一份案牘看,可看了半晌,目光始終凝在第一個字不動彈。 腦中空空,思緒放得極慢,心口悶沉沉地痛。 偏生那顆心,依舊跳得瘋狂。 這般一動不動地坐了足有大半個時辰,顧長晉終是放下手上的案牘,抄過大氅,往門外去。 常吉知曉顧長晉又要回刑部,整個人一怔。 主子明明同左侍郎大人請了半日假回來梧桐巷的,怎地又要回去了? 開口欲問,可抬眸一瞧顧長晉的臉,話又頓在嘴里。 主子的面色并不好。 常吉不再多言,立即去備了馬。 把顧長晉送入刑部沒多久,橫平便來了內(nèi)大街。 承安侯府那位二姑娘來了梧桐巷。 二姑娘容涴?常吉皺眉,雙手?jǐn)n著袖間,道:她與少夫人關(guān)系又不好,來尋少夫人作甚? 橫平想起容涴一臉怒容的模樣,面無表情道:那位姑娘應(yīng)當(dāng)是來尋少夫人麻煩,你可要進(jìn)去同主子說一聲? 常吉唇動了動,遲疑道:算了,主子今兒心情不大好,方才又急匆匆地回來刑部,想是有甚要緊事,少夫人的事等主子下值了再提。你好生盯著松思院,莫讓少夫人出甚意外。 橫平與常吉的這番對話顧長晉自是不知,一忙便忙到了酉時三刻。 離開刑部回到梧桐巷時,天已暗下,大雪稀稀落落地下著,可慣來燈火煌煌的松思院卻并未掌燈。 顧長晉腳步一頓,望著松思院的月洞門不語。 她這是今兒便回去承安侯府了? 一邊兒的常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想起橫平說的事,趕忙道:今兒少夫人的庶妹來了趟松思院,少夫人便同她出去了。主子放心,橫平一直盯著,不會讓少夫人出事。 自打聽橫平說,主子將少夫人帶去了秋山別院后,常吉便知曉了,主子信任少夫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主子慣來的作風(fēng)。若不然,就玄策那妖僧,誰愿意同他打交道? 是以,常吉對容舒也多了份信任,這才讓橫平盯著。以橫平的性子,便是他不說,大抵也會偷偷去護(hù)著少夫人。 顧長晉聽罷,思忖半晌,道:可知她們?nèi)チ四膬? 臨江樓。 臨江樓。 男人皺眉忖度了幾息,旋即下巴往垂花門一抬,道:去臨江樓。 臨江樓,天字號房。 在這屋子坐了一個多時辰,容涴的耐心幾乎要告罄,站起身道:你說蔣家哥哥已有心上人,又帶我來這等了半日,怎地如今一個人影都見不著? 容舒吃著果子茶,慢悠悠道:急甚?這不是天才將將擦黑么?你那蔣家哥哥大抵是在去接人的路上了。 你容涴氣急,她是不信容舒說的話的。 她與蔣盛霖見過幾次面,那樣端方溫潤的君子,在已有婚約的情形下怎可能會與旁的女子勾搭癡纏? 她會跟著容舒來臨江樓,不是為了捉蔣盛霖的現(xiàn)行,而是為了戳破容舒的謊言。 殊料這會天都黑了,她還這般嘴硬。 容涴粉面含霜,氣鼓鼓地落座。 成,她就好生看看容舒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容舒心里也有些沒底,別看她這會胸有成竹,實(shí)則前世的好些記憶都漸漸變得模糊。 只記得臨近婚期之時,蔣家那位表小姐病了一場,蔣盛霖心疼表妹,接連幾日帶她出來散心。 容舒有一回還撞上了,隱約記得就是在上元節(jié)后幾日。 彼時她還不知曉那人便是容涴嘴里時常掛著的蔣家哥哥,直到后來那人來侯府迎親,方認(rèn)了出來。 今兒帶容涴來,也是在碰運(yùn)氣。 總歸容涴日后也會知曉,今兒便是遇不上,遲遲早早都會知道她所言非虛。 至于為何非要提前讓她認(rèn)清這一點(diǎn),這事還要從下晌容涴來梧桐巷的事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