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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mama笑了笑,道:大爺有心了,不管是郡主還是聞溪姑娘,她們母女二人都很好。老奴不能久留,該回去漪瀾筑了。 她一走,沈治便拆開信看,短短數(shù)行字,他來來回回看了幾遍,之后方推開一邊的隔門進(jìn)去書房。 書房里陳列著數(shù)排黃花梨木書架,沈治穿過書架,來到墻邊,靜靜望著墻上一卷春山先生的畫。 就這般癡癡看了許久,方小心掀開畫,在墻上輕輕一按,一個暗格哐一聲徐徐推了出來。 沈治將那信放入暗格里,又仔細(xì)整了整畫卷,方提步離開書房。 張mama夜里去過三省堂的事,容舒自是不知,她昨兒個幾乎是一沾枕子便睡著了。 今晨起來時,頭還昏沉沉的。 只她心里記掛著事,忍著不適,用過早膳便喚上落煙,帶著阿娘備好的禮,匆匆離開沈園。 沈家乃積善之家,族人不管嫡支旁支基本都住在揚州,容舒今兒去的地方便是沈氏一族的祖屋。 祖屋在城郊一處山清水秀、風(fēng)水極好的地方。 容舒幼時常來這地方,族里幾位老人家也不嫌她出生時辰不吉祥,每回她來,都樂呵呵地給她說沈家是如何發(fā)跡,又如何一代代相傳至今的,其中要數(shù)叔婆婆待她最好。 叔婆婆是外祖的堂妹,也是眼下族人里年歲最大的老壽君。 人的年紀(jì)一大,便格外愛念叨從前的舊事,一說起過去簡直是止不住話匣子,從前藏著不說的話,被容舒哄哄,倒豆子似地倒了出來。 其實你舅舅啊,當(dāng)你娘的兄長也挺好。你外祖本想讓你舅舅入贅后做你娘的左膀右臂,擔(dān)起沈家的家業(yè)。可姑娘家整日出外同人吃酒說買賣,還時不時帶著一群家仆出遠(yuǎn)門談生意,太累了。女兒家守著家便好,外頭的事都交給男人去做。你瞧這些年,你舅舅把沈家的生意打理得多好。 容舒在叔婆婆說話時從來不打斷,但說到這兒,她可就不依了。 才不是,若是阿娘執(zhí)掌沈家,定然不會做得比舅舅差。 老壽君也不惱,知道這小妮子最愛護(hù)著珍娘,心里頭還挺欣慰,一疊聲地說好,你娘就是最厲害的。 容舒這才笑了,她在祖屋住了七八日,總算是慢慢拼湊出了當(dāng)年的事。 舅舅的確是外祖母娘家那邊兒的孩子,認(rèn)真說來,還是阿娘出了五服的表哥。 外祖父打小收養(yǎng)舅舅,又將生意之道傾囊相授,就是為了舅舅入贅后能同阿娘一起守住沈家的家業(yè)。 只舅舅從上京回來后,一切都變了。 變故就在建德三十六年那一年。 舅舅回來后沒多久,阿娘便親自去找外祖父,說不想同舅舅成親了,只想做舅舅的meimei。 容舒了解自家阿娘的性子,若真的是不喜歡舅舅,不會等到快及笄了才說這樣的話。只可能是舅舅同阿娘說了甚,阿娘才會去求外祖父。 之后外祖父力排眾議將舅舅入了族譜,應(yīng)當(dāng)也是信任舅舅的。 可后來阿娘出嫁,外祖父卻偷偷藏了三成家產(chǎn)在阿娘的嫁妝里,還不許阿娘同舅舅說,怎么看都像是對舅舅有了提防之心。 那三年發(fā)生了何事? 不得不說,當(dāng)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起疑心時,再看那人做的事,竟好像處處都透著不對勁兒。 前世,沈治是不是真的通敵叛國了? 而外祖父,當(dāng)真是病死的么? 這念頭一出,容舒驚得眉心一跳。 從祖屋出來,落煙便快步走了過來,對容舒悄聲道:容姑娘,都察院那顧大人想見您一面,這會正在水潭那頭等著。 顧長晉? 容舒訝異地往水潭望去,果見那里停著輛十分不起眼的馬車。 車簾微微挑開,能看見男人一截潔白如玉的下頜與薄薄的唇。 的確是顧長晉。 上回在渡口一別后,容舒便不曾見過他。 在客船時,他還曾問過她識不識得一個叫鳳娘子的人。 他莫不是為了這事來的? 這事她倒是請拾義叔幫忙打聽了的,只這幾日她忙著查沈家的舊事,一時無暇去辭英巷。 思及此,她便對落煙道:jiejie在這等我罷,我去去就回。 第四十七章 斜陽照水, 落日熔金,她繡著金絲的裙角被霞光映得流光溢彩。 顧長晉望著走在暮色里姑娘,心跳得很快, 卻又不像是從前那種得了心疾般的快。 很奇怪的, 隨著他做的夢越多, 那種瘋狂地恨不能破開胸膛的心悸漸漸少了。又或者說,隨著他對她的喜歡越來越多,他的心便越來越安分。 好似喜歡她這件事, 是他這顆心迫切想要他去做的。 顧長晉緩緩放下按在胸膛的手,親自為她開門。 容舒上了馬車便開門見山道:不知大人尋我何事? 顧長晉目光在她微微泛青的下眼瞼頓了頓,道:顧某有一事想請容姑娘幫忙。 容舒下意識道:大人可是為了鳳娘子而來的? 鳳娘子的事尚且不急。顧長晉溫聲道:揚州有一百事通名喚路拾義,我想請他做個中間人帶我去春月樓, 這事還得請姑娘牽個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