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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的,前世的那些事,多了一層朦朧感,竟變得像是夢一般。 可怎可能是夢? 明明她腦中記著的那些事、那些人都與現(xiàn)實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命運改了。 譬如許鸝兒,譬如潘學諒,譬如這次揚州府本該死去的上萬名百姓。 容舒搖了搖頭,散去腦中的疑惑。 馬車一路晃蕩,下晌那會終于到了沈園。 江管事先前帶著一批沈家的老仆回了祖屋,只留下一批護衛(wèi)看門。揚州府解禁后,他便又回了沈園。 同容舒稟告了祖屋那頭的情況后,他笑著道:聽說姑娘這次替揚州府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祖屋那幾位老祖宗讓姑娘過幾日回去一趟,要給您包個大紅封。 容舒莞爾道:成,我先養(yǎng)幾日,等精神頭養(yǎng)回來了便去看幾位老祖宗。對了,江管事 她抬手指了指三省堂,道:舅舅那屋子怎么鎖了?我還想趁著這幾日得閑,去書房繼續(xù)找外祖父的手札看呢。 江管事聞言便低頭在腰間摸出一大串鑰匙,道:老爺?shù)臅坷锓胖簧倮咸珷數(shù)臇|西,先前離開沈園,老奴怕那書房出甚岔子,索性便叫人鎖了,老奴這就去開鎖。 容舒也不急著去三省堂,同江管事作別后,便往漪瀾筑去。 漪瀾筑種滿了花花草草,一個多月不曾回來,這會滿地都是枯枝落葉。 張mama正指揮著漪瀾筑的仆婦婆子清掃,見容舒回來,忙上前握著容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柔聲道:姑娘這月余吃了不少苦罷?瞧著又清減了些。 容舒的確是清減了不少,她笑了笑,撒嬌道:我倒是不覺得苦,就是覺得嘴饞得緊。今兒mama給我蒸個羊酪,燉個鹿脯,做個蟹釀橙,再煨個小吊梨湯罷。 張mama笑著應好。 做這些菜可得費不少功夫,晚膳前要吃上這么幾道菜,這會就得去把食材挑好。 張mama望了眼天色,道:老奴這就去大廚房。說著,叫了兩個仆婦便匆匆出了漪瀾筑。 容舒望著張mama遠去的身影,唇角的笑靨微斂。 進寢屋換好衣裳,她撿起兩本游記,對落煙道:走罷,我們?nèi)俊?/br> 第六十二章 三省堂。 申時剛過, 午后的日光穿透窗牖薄薄的紗紙,在地上落下個斜長的光影。 書房里并未掌燈,灰蒙蒙一片。 容舒望著藏在書架后頭的那面墻, 提燈走過去。 越往里走, 光線越弱, 行至那幾幅畫跟前,她踩上一張腳凳,借著手里的燈盞, 自上而下,一寸一寸地看。 三幅畫皆是掛在墻上的木櫞上,容舒目光定在中間那一根短短的木頭,那木頭上的磨痕比另外兩根木櫞要多, 說明中間這幅畫時常被人拿下來。 是為了觀賞把玩?還是因著旁的原因? 落煙姐, 你替我拿著燈。 把燭燈遞給落煙,容舒踩上一張腳凳,將中間那畫取了下來,平鋪在桌案, 垂眼細看。 落煙姐看看這畫, 可有甚蹊蹺之處? 落煙是個粗人,對這些個文房墨寶慣來不懂, 就著燈光細看幾眼后便道:看不出來,瞧著就是一幅畫。 我亦看不出有何蹊蹺。 容舒蹙起眉峰,那夜她就是在看這幅畫時, 張mama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的。 舅舅時常取下這幅畫, 張mama又一副不愿意她多看這畫的模樣, 她還當這畫有問題。 可她還真瞧不出有甚不妥之處。 落煙說得對, 這就是一幅畫。 非要說有何特別, 那便是作畫之人畫工極好,當?shù)闷鹨痪浯蠹抑鳌?/br> 只這樣一幅畫,張mama為何不愿意她多看? 是她想多了嗎? 容舒按下心頭的困惑,正要將那畫掛回去,然視線掃過墻身,動作驀地一頓。 怎么了,姑娘?落煙見她一動不動地盯著墻面,也好奇地看了過去,道:這墻可是有哪里不對? 勞煩落煙姐把燈給我。 容舒放下畫,提過燭燈,將明亮的燭光照向墻中的某一處。 這是一面木墻,用的是最好的沉香木,墻木里暗紋交錯。 容舒細長的指貼著光里一截墻目緩緩游走,勾連出幾條首尾相連形成一個長盒形的圖案,道:這里的木色與旁的地方不一樣,顏色要淺一些。 落煙順著她的指看,那幾條線的顏色的確要比旁的地方淺一些。 落煙面色一沉,屈起手指在墻上一寸一寸地敲,敲到細線圍住的地方,那篤篤聲顯然要空一些,散一些。 是空心的,這木墻里應當有個機關暗盒。落煙擰眉盯墻,沉聲道:就是不知曉如何啟動這機關。 容舒先是看了眼桌案上的畫,想到什么,眼睫一抬,再次定定看著中間那塊木櫞。 那木櫞上的磨痕,不僅僅是取畫時留下的。 容舒眉梢一松,掌心穩(wěn)穩(wěn)抵住那木櫞,用力一按。 一陣細碎的窸窣聲過后,那個與墻身同色的暗盒從里緩緩推了出來,里頭放著個古樸的雕著瑞獸捧珠的木匣子。 容舒與落煙對視一眼,迅速取出那木匣子,下意識便想要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