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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姑娘來時帶的東西不多,離開時自是將所有物什都帶走了,留下來的本就是東宮給她準備的東西。 譬如榻邊那十?dāng)?shù)個嶄新的月兒枕,繡娘們?yōu)樗s工繡出來的還未及穿的衣裳,以及幾案上的書冊。 容姑娘離去時還讓她們將東西收好放起來的,只這會殿下說不許動,那自然是不能動。 這些個東西雖不多,但卻是容姑娘在這里生活過的痕跡。 容舒一走,紫宸殿依舊是從前的紫宸殿,但少了一個女主子,許多東西又仿佛不一樣了。 慣來大咧咧的蘭萱忍不住道了聲怪哉,從前容姑娘沒來時,也沒覺得這紫宸殿多冷清吶。容姑娘一走,忽然就覺著這屋子冷颼颼的。竹君姑姑,你說容姑娘還會再回來罷?聲音里滿是不舍呢。 容舒來紫宸殿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多月的光景,竹君倒是不怪蘭萱喜歡容舒,就連她自個兒都喜歡極了這么個姑娘。 但容舒會不會回來東宮呢? 竹君原先覺得這答案是顯而易見且毋庸置疑的。 可二月一到容舒便要啟程去大同,聽她的意思,這趟去大同還不定什么時候能回來。最重要的是,容舒離開上京去大同,還是太子殿下安排的。 這樣一番安排倒是叫竹君看不懂了,原還以為容姑娘便是離開也不會離開多久的。 竹君深諳主子的事情不能去打聽,便鄭重道:又忘了?咱們紫宸殿這段時日不曾住過人! 比起紫宸殿的冷清,今兒鳴鹿院可是熱鬧極了,盈月、盈雀恨不能在院子里點爆竹慶祝容舒回來呢。 姑娘一走,柳萍便喬裝成姑娘在鳴鹿院住下了。盈雀寸步不離容舒,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一個月發(fā)生在鳴鹿院的事。 她與盈月原先還不懂為何要柳萍喬裝成姑娘,直到昨兒朱嬤嬤來了,二人方明白這葫蘆里賣的是何藥了。 奴婢同盈月、落煙姑娘演得可好了,那朱嬤嬤半點異樣都瞧不出!盈雀得意洋洋道。 你還說!盈月戳了一下盈雀的額頭,你昨兒差點兒就要沖上去打那朱嬤嬤了,若不是落煙姑娘扯住你,你就要壞事兒了! 這這不是知曉那朱嬤嬤要害姑娘,我心里恨得慌么!盈雀摸著額頭,又望向容舒,姑娘,太子殿下可有將那朱嬤嬤捉拿了?那朱嬤嬤說她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皇后娘娘當(dāng)真要賜死姑娘? 她這話一落,便是連盈月都憂心忡忡起來。 柳萍昨兒被常吉帶走后,便沒再回來。雖顧長晉離去前叫她們莫要擔(dān)心,但盈月、盈雀她們哪兒能真放心? 腦子里什么念頭都有,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就是戚皇后不喜姑娘做太子妃,這才下的毒手。 這想法可把二人嚇得夠嗆。 見她們的臉嚇得煞白煞白的,容舒笑了笑便道:不是皇后娘娘下的令,是那朱嬤嬤擅自矯旨,想將殺我的罪名扣到皇后娘娘身上。 盈月、盈雀一聽便有些納悶,為何她要如此做?就不怕皇后娘娘知曉后治她的罪? 戚皇后的確是治了朱嬤嬤的罪。 容舒垂下眼,對于這位生母,她從不曾見過,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但那點子好奇也僅僅是好奇罷了,從戚皇后在大慈恩寺將她舍下的那一日開始,她們的母女緣分便斷了。 她的母親是阿娘。 容舒淡淡笑道:朱嬤嬤的事已經(jīng)告一段落,此事已了,你們莫要在阿娘面前提起這事。 蕭馥已死,這世間已經(jīng)有了一個清溪郡主,戚皇后將聞溪扣在大慈恩寺做清溪郡主,那便是說,她容舒日后只是容舒。 既如此,又何必叫阿娘知曉這些。 主仆三人窩在屋子里說了足足一下晌的話,說完話,容舒便領(lǐng)著人往沈一珍住的東院去,想趕在明兒阿娘回來前將院子拾掇好的。 殊料她人還未走出西廂院,大門處便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容舒腳步一頓,也顧不得地上的雪還未及清掃,立時提起裙裾跑了出去。 定是阿娘回來了! 第一百零六章 路拾義, 我已經(jīng)平安抵達上京,你快回去!再不回去,你們路家的祖?zhèn)骷覙I(yè)都要敗在你手里了! 容舒還沒跑到影壁, 遠遠地便聽見沈一珍這么一聲呵斥。 她沒忍住笑了聲, 也不著急見阿娘了, 緩下步子,悄悄躲到影壁后頭,想聽聽阿娘是因為什么呵斥拾義叔的。 沈一珍, 我都不急,你急甚?你說說,我們老路家有什么家傳祖業(yè)等著我去繼承了?路拾義中氣十足道:我這都還沒見昭昭一面呢! 沈一珍睇他。 路家乃世代相傳的胥吏之家,揚州府里那些個三教九流的人, 都會給辭英巷的路家?guī)追帜樏妗?/br> 一個新調(diào)來的縣令能不能坐得穩(wěn)他的縣令之位, 能不能順順利利地在任期內(nèi)有所建樹,靠的就是這些世代居住在此的胥吏。 似路家這樣的胥吏之家,最是得縣令看重。 先前在四方島的??車P州府時,路拾義立了不小的功勞。新任江浙總督、從前的守備都司總督梁霄有意要提拔他, 將他納入麾下的。 偏生這人知曉她要回來上京, 竟然拋下一切,非要護送她回上京, 怎么趕都趕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