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回到房間里,床頭燈的光映出溫之信額頭上的冷汗。 陳浠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去衛(wèi)生間用冷水打濕毛巾,替溫之信物理降溫。 藥很快就送過來,一袋子消炎藥、感冒藥、退燒藥,陳浠看了看說明書,又咨詢了一下客服,最后只拆了一盒退燒藥。 除了很久以前照顧過弟弟,陳浠哪里照顧過這么大個人,忍著困意與煩躁,陳浠又去把酒店的水壺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又燙了一遍,燒好熱水后找了個紙杯把水倒進去晾涼,然后把藥和溫水都放在床頭柜上。 再之后,她毫不留情地把溫之信拍醒了。 喂,醒醒,快點。 黑暗中,溫之信感到臉頰一陣疼痛,緩緩掀開千斤重的眼皮,看到離得很近的陳浠。 陳浠彎著腰,手還貼在他的臉上,有些涼。 看到溫之信睜眼后,她臉色好看了一點,退開一步站直。 溫之信表情有些茫然:怎么了? 陳浠說:你發(fā)燒了。 溫之信看著陳浠,緩慢地眨眼,偏頭看去,視線在床頭柜上停留片刻,費力地坐了起來,他自覺伸手拿藥吃下,吃完藥后坐在床頭一動不動,好像一只在魚缸里放空的金魚,看起來頗有些無辜。 陳浠一頭霧水,轉(zhuǎn)身想要去再倒一杯熱水,卻冷不防被緊緊拉住了手腕。 這天晚上的場景,后來陳浠總是無端想起。房間里有一股空氣清新劑的氣味,被捏住的手腕火燎燎地發(fā)燙,而燈光下的溫之信看起來脆弱柔軟,卻已經(jīng)初具未來卓爾不群的雛形,即便燒得頭輕腳重,依舊強撐著精神,看著她低聲地道了一聲謝謝。 或許是溫之信道謝的樣子太誠懇,陳浠頭一回產(chǎn)生一種無所適從的尷尬,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思考自己是否應該回一句不用謝比較妥帖,不過沒等她思考完畢,溫之信就歪著脖子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好像方才是某種回光返照。 陳浠僵著臉瞪著溫之信,崩潰地扶額。 最后將他擺正又蓋好被子,才回自己的床上躺下。 第二天溫之信的燒就退了,不過臉色依舊不好看,而且咳嗽個不停,讓陳浠想到積郁成疾的林黛玉,并且擔心晚上的睡眠質(zhì)量會受到印象。但幸運的是酒店的單間終于空了出來,陳浠和溫之信各自住進了單間,真正井水不犯河水,陳浠每晚都睡得很好。 之后幾天他們又跑了幾個單位,溫之信順勢拿下一個訂單。那個晚上,涼風習習,他請她吃了頓還算不錯的宵夜,雖然沒怎么聊天,但至少相處還算和平愉快。 于是等坐上返回嘉市的高鐵,兩個人終于不像是買了鄰座車票的陌生人。 由如今的陳浠回想,應當就是從那次出差后,她覺得溫之信還不是無可救藥,雖說不怎么成熟,卻也有可愛之處,不過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認定溫之信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與她云泥之別,打定主意對這人敬而遠之。 可惜后面那個想法在很長時間內(nèi)都沒實現(xiàn)。 第19章 CP 詩里說醒是夢中往外跳傘,陳浠倒覺得是游泳上岸。 周日,晨光熹微,天氣晴朗,她從夢中醒來,很快找到了火爐的源泉氧化鈣不知道什么時候上了床,踩到遙控致使空調(diào)關(guān)閉。 如今房間里找不到一絲冷氣,陳浠身上汗涔涔的。 她重新打開空調(diào),等到汗液蒸發(fā)才翻身起床,決定回趟老家。 從嘉市到鄰市的偏僻鄉(xiāng)村,開車需要將近三小時,到達時已經(jīng)臨近中午。 許春紅正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劇,看到陳浠進來后,她立刻站起來說:小浠,你怎么回來啦。 許春紅的長相不難看,但有些刻薄,她身材瘦削,膚色不均,一頭亂翹的卷發(fā),眉毛又淡又細,眼睛又大又黑,像是老黃紙落了燈花,燙出兩個黑魆魆的大窟窿,平??雌饋砜傆X得無神陰森,但此時她眼中情緒繁多,反倒顯得有些人情味。 陳浠看她一眼,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墻角,回道:來看看小寒。 陳浠問她陳其寒去哪里了,許春紅說是去打球了。 陳浠點點頭,自顧自進了房間。 陳其寒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親愛的jiejie盼回來,聽聞消息后,打球打到一半就跑了回來,在許春紅略帶警告的眼神下,他毫無畏懼地跑進陳浠房間,并且關(guān)上了門。 最后兩人在房間里聊了許久,直到開飯才停止。 第二天還要上班,陳浠沒打算久待,天黑前便準備回程。 陳其寒依依不舍,拉著陳浠說悄悄話,讓她不要再往家里打錢,道是他馬上就要十八歲,可以自己賺錢,只要陳浠多回家看看就好,陳浠拍拍他的背讓他別想太多,只消現(xiàn)在好好讀書,以后多的是機會把錢還給她。 去車站的路上,陳浠看見邱明月給她打了不少電話,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她很快回電:明月,找我什么事? 邱明月抱怨道:哪兒玩去了,怎么才回電話,我還想找你出來吃飯的。 我回老家了。 怪不得,下次帶我一起唄,我也去玩玩。 算了吧,沒什么好玩的,你肯定受不了這邊的環(huán)境。陳浠誠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