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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浠漫不經(jīng)心地思索,視線毫無預兆地與溫之信對上。 兩人皆是一愣。 哦,是他。陳浠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轉身朝司機說:師傅,人都齊了,可以出發(fā)了。 公路像根針扎進藍天,大巴在路上跑了個把小時,從嘉市市區(qū)一路南下,駛往鄰市的風景區(qū)。 途中路過高速公路的服務站,司機把車停了下來,招呼大家下去上衛(wèi)生間或是買點吃的。 前一天陳浠睡得晚,在車上補一個小時睡眠,才勉強有了些精神,她揉了揉眼睛,把眼罩放進包里,問葉子要不要下去逛一逛。 葉子正握著手機在玩那年興起的跑酷游戲,據(jù)她所說快要破紀錄,容不得分心,因此拒絕了陳浠的邀請。 陳浠不理解手機游戲的樂趣所在,充滿好奇欲地盯著看了會兒,發(fā)現(xiàn)依然不感冒,最后下了車,先是去衛(wèi)生間上了個廁所又洗了把臉,見時間還早,又去了旁邊的小超市。 被紅色海報包裹著的前臺,三兩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正在挑選玻璃櫥窗里的煙酒,歪著腿手插兜,像是好萊塢電影中的西部牛仔,生銹的灰色鐵架上陳列著各種顏色包裝的食品與日用品,又像是求生游戲里無人問津但物資豐盛的安全屋。 陳浠進來之前沒有想買的,逛了逛卻生了沖動。 一排排鐵架平行擺放,她往里走去,看到喜歡的就拿一份抱在懷里,同時給車上的葉子發(fā)消息,問她有沒有什么想吃的零食。 過了兩分鐘,葉子發(fā)來消息詢問有沒有紅酒味的百醇。 陳浠找了一圈,終于在某個架子的最上方發(fā)現(xiàn)目標,但不幸的是老板娘塞得角度過于刁鉆,她用空閑的右手摳了半晌都沒摳出來。 正當陳浠想把懷里的東西先放下來時,一道陰影毫無預兆地覆蓋了她。 后背因為對方的貼近而隱隱發(fā)熱,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手,骨節(jié)修長,手背上有輕微鼓脹的青筋,好像灰墻上的藤蔓,那人輕輕松松地把那盒百醇拿出來,丟進了她懷里。 陳浠呆了兩秒,回過神想道謝,轉頭卻只看到一個離開的背影。 第24章 2012.4 這天,到達目的地后,一行人在山腳的農(nóng)家樂吃了頓豐盛中飯,之后一路爬到山頂。 下午的山風像巖漿,一浪又一浪地打身上,打得人臉紅筋漲,像是挨了不少耳光。 直到天邊出現(xiàn)紅霞,陽光不再刺人,所有人才得以喘息。 晚飯后,邢建林打算提前回程,看樣子真是來看他們私底下是怎么相處的。 邢建林認為太和諧的公司環(huán)境有助于滋生惰性,員工會合起伙來敷衍他,只有競爭和沖突才能使內(nèi)部充滿激情,以保證他的決策快速落地,所以下屬關系越差勁他越是高興,例如先前陳浠和溫之信的爭執(zhí)在他看來是最好的激勵工具。 可那天大家大概是累過頭,相處還算和諧,更何況這趟是出來玩的,又不是上班,連客戶電話都沒接到幾個,能有什么大沖突,就連林思思和陳浠都聊了會天。 大抵是覺得沒意思,邢建林打算趁早離開,他問有沒有要一起回去的,可以捎一程。 兩三個孩子在家的經(jīng)理決定打道回府,而葉子白天被曬傷,渾身不舒服,也打算跟著回去,問陳浠是否要一道。 陳浠心說來都來了,體驗一下露營的感覺也不賴,于是她讓葉子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則留了下來。 最后在山上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天黑了,大老板一走,年輕男女的心思便不再掩飾,非要玩一些刺激的游戲。 陳浠知道自己樹敵眾多,必然會被針對,所以從一開始就跑得遠遠的,沒參與到他們中間。 而另外一邊,是七八個年紀大的經(jīng)理聚在一塊兒聊孩子的學習生活。陳浠同他們沒有共同話題,也不想聽他們互相攀比,于是自顧自尋了一塊僻靜地,和鴿了這次行程的邱明月在手機上聊天。 那時邱明月入職榮光已有半年有余,在財務部干著主管助理的工作,在大家的印象里是個在外討生活,入不敷出的小可憐蛋。 陳浠對以上形象沒有半分懷疑,每回見到她,總會回想起剛入社會的自己,因此對她百般照顧。 邱明月說家里沒人,有點無聊,想看點刺激的電影。 這是陳浠的強項,她無聊時候便喜歡看電影,不是去電影院看,而是一個人窩在家中靜靜地看,新舊電影來者不拒,有時候一天就能看五六部,看完便忘,忘了再看,遇上特別喜歡的能翻來覆去地重復看好多遍,可謂是閱片無數(shù)。 那天她想了想,推薦邱明月去看《安娜貝爾》。 邱明月驚喜地說這電影的名字好可愛,她去看一看,結果還沒兩分鐘,陳浠就收到了一連串消息轟炸,痛斥她非人哉,竟然大晚上推薦恐怖片,居心何在! 盡管陳浠千萬般解釋這電影不恐怖,都是些陳詞濫調(diào)的低級驚嚇,不是你說要刺激嗎?但邱明月還是縮進了被窩,嚶嚶嗚嗚地說晚上睡不著了,感覺身邊哪里都有人,太熱鬧。 陳浠只好一直陪著她,直到邱明月說她爸回家了,兩人才結束話題。 收起手機后,她百無聊賴,張望四周又看了看時間,索性起身去搭晚上睡覺的帳篷。 另一邊的篝火旁,火星子噼里啪啦地濺著,男男女女圍坐一圈,臉被映得閃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