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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養(yǎng)狼為患在線閱讀 - 養(yǎng)狼為患 第38節(jié)

養(yǎng)狼為患 第38節(jié)

    什么?

    潘敬民以及身邊一群狗腿子,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

    錦衣衛(wèi)指揮使鄭垚?

    是貨真價實的錦衣衛(wèi)嗎……他們管那個反賊頭子叫什么?

    等等,那個少年身邊有個戴銀白面具的,聽說帝師陸清則因面貌丑陋,一直戴著這么副面具。

    但是小皇帝明明在臨安府好好地呆著,怎么可能……

    潘敬民的臉色一點點地白了,分明雨后的空氣甚是清爽,他的后背和頭上還是止不住地冒汗,滲著股透心涼的寒氣,身體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臉皮抽搐。

    一股仿佛滅頂之災(zāi)的大難臨頭感籠罩了他肥胖的全身,極致的恐懼之下,他腦子里竟然什么都想不出來。

    鄭垚來的時間與寧倦預(yù)估的一致。

    他帶的人不多,又是秘密前來,潘敬民萬一狗急跳墻,想要滅口——雖然不可能成功,但陸清則在身邊,他不想有任何一絲風(fēng)險,昨日就派人傳信給了鄭垚。

    見過了江右的慘狀,也沒有必要再低調(diào)行事了。

    寧倦垂下的視線重新抬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潘敬民身上,嗓音漠漠:“怎么,潘大人,不是要生擒朕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裝個杯,老師一定覺得我很帥。

    陸清則:(挎著相機咔嚓咔嚓)崽崽真棒!

    第二十九章

    郁書榮是集安府同知,去歲才到任,不清楚江右的官場情況,根底尚淺。

    江右的水患禍端初現(xiàn)時,他就提議知府趙正德上報了,卻被按下不提。

    等到水患事態(tài)愈發(fā)嚴重,甚至出現(xiàn)了疫病時,他干脆越過趙正德,懇請巡撫潘敬民上報朝廷,依舊沒得允準。

    最后他一咬牙,決定越級上報,與幾個同僚一起,聯(lián)名寫了折子送往京城,哪知道這一切都被潘敬民察覺了,折子半道被劫了下來,他們這群人則哐當(dāng)被關(guān)進了大牢。

    這些時日,除了差吏會送來吃食,幾乎沒人記得他們了。

    在暗無天日的大牢里呆久了,精神是極度壓抑的,郁書榮只能和老鼠說說話解悶,偶爾來送飯的差吏看到了,眼神像是看瘋子。

    郁書榮倒是很冷靜,反正只要他還沒聽到老鼠回話,他的腦子應(yīng)該就還沒問題。

    今日的午飯遲遲沒有送來。

    郁書榮背負雙手,在牢里踱著步,時不時看一眼鐵欄之外。

    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

    忽然,外面?zhèn)鱽砹思贝俚哪_步聲,一大批差吏走了進來,打開牢門的鎖,態(tài)度一反常態(tài)地和善:“郁大人,請出來吧?!?/br>
    郁書榮心里一緊,瞬間拔涼拔涼。

    潘敬民難不成準備殺人滅口了?這么多人,他都打算全殺了?

    他眼前暈了暈后,干巴巴地問:“我能先給我老娘寫封遺書嗎?”

    差吏領(lǐng)頭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連忙擺手:“您誤會了,潘敬民一眾及與之有關(guān)者,都已被收押入獄,亟待問責(zé),眼下官署里無人,陛下讓您暫代知府一職?!?/br>
    “什么?”郁書榮懷疑自己是沒睡醒,有點糊涂,“你說……誰來了?”

    “對了,您還不知道,”差吏搓搓手,“陛下親自從京城來了!”

    陛下……親自來了?

    郁書榮怔了許久,走出大牢,望向隱隱透著亮光的大門方向。

    他好像看到,籠罩在江右頂上的黑霧,就如這大牢的遠處一般,散去黑暗,亮堂起來了。

    江右堆積的問題太多了。

    急需解決的,是河岸決堤、疫病傳播、流民失所三大問題,得盡快治理洪水,安置流民,救治傷患。

    所以把潘敬民等人下了獄后,陸清則和寧倦也沒能閑下來。

    事前安排在江右的錦衣衛(wèi)遞上了與潘敬民有勾連的官吏名單,潘敬民等人進去得太快,消息還沒傳出去,就又進去了一批。

    之前因秘密上報而被關(guān)押的一堆官員,則都被放了出來,回到原位,或填補空位,各司其職,待日后褒獎。

    寧倦全權(quán)接管了江右的大權(quán),命各府將存糧情況報上,即刻修建安置所與病患所,開倉放糧,救濟災(zāi)民。

    與此同時,陸清則也走進了集安府存放檔案的架閣庫里,翻開了江右歷年的水患記錄,整理從前的治理方案,結(jié)合一路的見聞,斟酌適合當(dāng)前情況的治水之法。

    集安府繁榮,也是最先遭水患的,所以縱觀受災(zāi)的各府,靈山寺的災(zāi)民再多。

    寧倦又命鄭垚點了人,領(lǐng)著官兵帶著太醫(yī)和召集的郎中,逐個排查安置災(zāi)民,等安置所建好,染疫者就能被安排進病患所,接受治療。

    身體健康的,暫時留在靈山寺,等著修筑河堤時,可自愿報名,領(lǐng)工錢干活。

    因這病疫有幾日的潛伏期,疑似染疫的人,得在靈山寺的后山里觀察幾日,確認無誤之后,才能回到靈山寺。

    幾位太醫(yī)也是接到命令就出發(fā)的,只是不及習(xí)武之人的速度,晚鄭垚小半天,隨著一百禁軍從江浙趕來。

    錦衣衛(wèi)騎著馬,在各府之間飛奔穿梭,尋來江右本地有名的郎中,與太醫(yī)商討如何治療病患,尋找治疫的方子。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fā)出去,混亂的江右好像重新得到了一根主心骨,大大小小的都圍繞著寧倦轉(zhuǎn)了起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集安府的官署里竟然空蕩蕩的,沒什么存糧,干凈得老鼠都不屑惠顧。

    江右不得與外界往來多日,城內(nèi)各大藥鋪所存的藥材,面對那么龐大的災(zāi)民數(shù)量,也完全不夠看。

    寧倦聽完禁軍的匯報,薄薄的眼皮掀了掀,淡聲道:“你們找錯地方了?!?/br>
    兩個時辰后,鄭垚帶著一批錦衣衛(wèi),騎著快馬浩浩蕩蕩進入了洪都府,跟悍匪似的,惹得民眾不住地伸長了脖子偷看。

    鄭垚得了令,目標明確,來到洪都府最豪華的那家府邸前,看了眼匾額上的“潘府”二字,冷笑一聲,伸手示意身邊的人遞來一把弓,搭箭拉弦,“奪”地一箭,射穿了匾額。

    不偏不倚,正好射在“潘”字的正中間。

    旋即大搖大擺地踢開了潘敬民家的大門,在門房的驚呼聲里,帶著人魚貫而入:“錦衣衛(wèi)辦事,全部拿下!”

    不出寧倦所料,潘敬民果然富得流油。

    外面大水淹了農(nóng)田糧食,不僅受災(zāi)的災(zāi)民挨餓,其他府的普通百姓也因此節(jié)衣縮食,不敢多吃半碗飯,潘府的宅子里卻額外修建了好幾個新倉庫,里面堆滿了藥材與糧食。

    明早就要施粥賑災(zāi)了,但集安府糧食緊缺,支撐不了幾天,看到這些,鄭垚嚯了聲,美滋滋地叫人全部搬出去準備帶走。

    檢查完幾個倉庫,他又溜達到潘敬民的私庫,照樣暴力踹開,庫房門打開,里面堆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南渥?,看著樸實無華的,也不知道裝的什么。

    鄭垚上前兩步,抽出腰間佩刀猛力一劈,鐵鎖咔噠落地,他隨意地掀開箱子,呼吸頓時滯住。

    周圍所有人齊齊吸了口涼氣。

    竟然是一箱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疱V!

    眾人都被滿箱的金燦燦晃了眼,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眼睛放光:“老大,這里面的其他箱子里,不會也都是……”

    “親娘嘞,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金子?!?/br>
    “這一錠抵我好幾年俸祿了……有這么多金子,還當(dāng)什么官啊,回家享清福不好嗎!”

    巨大的財富在前,不免有人起了點心思,幾十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黃燦燦的金子,心口怦怦直跳。

    鄭垚也盯著那一箱子黃金,掙扎了幾秒,“嘭”地關(guān)上箱子,大馬金刀地坐上去,冷冷道:“剛誰說不想當(dāng)官了?站出來,老子回去就革了你職。”

    “統(tǒng)計一下,清點數(shù)量,老子心里大致有數(shù),敢丟了一錠,剁了你們狗頭交給陛下!”

    金錠從眼前消失了,大伙兒訕訕地回過神來,想到此刻正坐鎮(zhèn)集安府的那位陛下,打了寒顫,默默收起蠢蠢欲動的心思:“是!”

    糧食和藥材都被搬了出去,準備帶回集安府布施,那堆裝滿金錠的箱子,則被鄭垚壓下了消息,等回了集安,便第一時間拿著統(tǒng)計好的清單報給了寧倦。

    寧倦隨意掃了眼,眉梢微抬:“哦?整數(shù)?”

    鄭垚猜出寧倦的話外之意,干笑著道:“回陛下,弟兄們一心為陛下辦事,不可能做出偷竊之事,自然是整數(shù)?!?/br>
    寧倦半瞇著眼,盯著他看了會兒。

    鄭垚低著頭,仍能感受到那強烈的凌厲視線,冷汗都被看出來了,片晌,聽到寧倦從鼻腔輕輕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是嗎。”

    聲音聽不出情緒,語意也很模糊。

    這一聲回應(yīng)活像落到一半的石頭,鄭垚正抓耳撓腮,門外就走進來個人,聲線玉石般清冷,卻浸著股淡淡的溫和:“我統(tǒng)計了鄭指揮使帶來的糧食,恐怕還是支撐不到朝廷的賑災(zāi)?!?/br>
    頓了頓,察覺到氣氛不對,疑惑:“怎么了?”

    救星來了!

    鄭垚心里大喜。

    那道籠罩在他身上的恐怖視線果然下一刻就移開了,皇帝陛下的聲音甚至帶了笑意,翻臉堪比翻書:“鄭指揮使在潘敬民家中,還查抄到了二十萬兩黃金——起來吧,都辛苦了,除了這些黃金,潘敬民家里的其他值錢物件,讓你手下人隨便拿。”

    鄭垚睜大了眼:“隨便拿?陛下是說真的嗎?”

    寧倦瞥他:“朕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

    陸太傅果然是陛下的一味良藥。

    鄭垚樂得差點笑出來,咧著嘴趕緊謝恩。

    小崽子也知道給甜棗了。

    陸清則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頗感欣慰,也沒發(fā)表意見,等鄭垚樂夠了,才開口問:“鄭指揮使,可在潘敬民家中找到他與衛(wèi)鶴榮來往的信件了?”

    提到這個,鄭垚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就壓了下去,皺眉道:“翻遍了,也沒有,恐怕被藏到了別的地方,最糟的情況就是已經(jīng)被燒了,不過就算燒了來往信件,賬本也不會燒。潘府上下連條狗都被押走了,微臣會連夜訊問潘敬民?!?/br>
    最后兩句是對寧倦說的。

    寧倦“嗯”了聲:“下去辦事吧?!?/br>
    鄭垚心情暢快地溜達出去,準備和兄弟們再去趟洪都府。

    等鄭垚離開了,寧倦的臉色才徹底緩和下來:“老師怎么過來了?”

    “我查閱了江右往年的水患記錄,寫了份治水的法子。”陸清則將手里疊著的數(shù)張紙遞到寧倦面前,“看看怎么樣?!?/br>
    有著現(xiàn)代的科學(xué)治水方法,對于江右的水患成因與治理,陸清則心里頗有底,所以才會特地跟著過來。

    洪水不治,流民不除,這才是根源,解決了漫堤的洪水,百姓才能安心回去耕種生活,重新建設(shè)家園,社會也會隨之安定。

    寧倦接過來翻開,陸清則歸納了往年的水患原因以及治理方案,又分析了當(dāng)下的情況,言語簡略,僅用了一張紙,但都十分精準,余下的幾張內(nèi)容都是治水方案,還畫了簡單的示意圖,條理清晰,透著股如他本人一般的矜淡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