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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狼為患 第40節(jié)

    陸清則有點煎熬。

    這小崽子的存在感不知何時變得這么強烈,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劍,或是蠢蠢欲動的兇獸,露著雙腿的姿勢讓他有點不安。

    這無關(guān)雙方的身份,單純是被危險侵入隱私領(lǐng)地后,生出的自我保護意識。

    寧倦似乎毫無察覺這畫面有多怪異,神色認真,用手指沾了點白色的藥膏,心無旁騖地給陸清則膝蓋內(nèi)側(cè)烏青的肌膚仔細抹藥。

    藥膏質(zhì)地上層,涂上抹開來,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

    然后是大腿內(nèi)側(cè)。

    寧倦一手握著陸清則的膝蓋,分開他的雙腿,雖然盯著陸清則傷處的眼神看起來很想殺人,動作卻格外輕柔,怕動作稍重一點,讓他疼了。

    陸清則不覺得疼,反倒感覺有點綿長折磨般的癢,跟被羽毛尖尖輕輕擦過似的,讓人受不了,禁不住開口催促:“果果,再磨蹭天亮了,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br>
    寧倦還是沒搭理他,動作依舊輕輕的,十分謹慎,叫不知道的人看到,還以為他是在修補什么名貴的瓷器古董。

    仔仔細細地給陸清則擦完了藥,寧倦心里的那股氣也還沒消完,火大得不知道該往哪兒撒。

    他盯著近在咫尺的雪白修長的大腿,一個惡劣的念頭猝然竄上來。

    還沒在腦子里過一遍,身體已經(jīng)先有了動作——

    他低下頭,在陸清則剛擦完藥膏、感到清涼涼的腿側(cè)吹了口氣。

    本來就涼絲絲的皮膚被這么一吹,陸清則身子一抖,雞皮疙瘩都叫他吹出來了。

    他條件反射地一抬腳,白皙的赤足正好蹬在寧倦的胸口上,忍無可忍罵:“小兔崽子,沒完沒了了是吧!”

    寧倦都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就被踢了一腳。

    那口氣吹出去,胸口堵著的不痛快好似也隨之吹了出去,少年臉上冰冷的神色隨之化無,被陸清則一腳踢在心口,非但不覺得惱怒,反而感覺輕輕軟軟的,心跳還快了兩分。

    老師的力氣真小。

    一點也不像在發(fā)脾氣,反而跟撒嬌似的。

    寧倦忍不住握住了陸清則的腳踝,細瘦得他一只手就能圈住,那片肌膚果然如玉般細膩涼滑,他瞇了瞇眼,偷偷地摩挲了一下。

    “我只是不喜歡老師受了傷還瞞著我嘛,”他沒放開陸清則的腳踝,也沒站起來,仰著頭望著陸清則的臉,眼底亮得驚人,像只咬著rou骨頭,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狗,“老師要是生氣,就再踢我兩腳?!?/br>
    陸清則:“……”

    小崽子什么時候還開發(fā)出了這種受虐愛好?

    這個姿勢實在曖昧得很,還光著腿,陸清則勻了勻氣,想收回腳,但力量懸殊太大,他收不動。

    又不敢用力,怕把寧倦弄摔倒。

    這造的什么孽?

    陸清則相當糟心,氣得嗆了口氣,悶悶咳了幾聲,沒好氣地道:“還不放手?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擔心老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調(diào)戲老師?!?/br>
    咳完后開口的嗓音有些啞。

    寧倦的眼睫頓時顫了顫,一瞬間心口過電般,竄過一道道難以抑制的酥麻刺激感。

    他才意識到,無論是給陸清則涂藥,還是朝著他的腿吹氣,亦或是抓著他的腳踝不放,都帶著股天然的狎昵。

    那一剎,腦中竄出個模糊不清的炙熱念頭……就這點程度。

    僅僅如此而已。

    隨即第二個念頭升起,蓋過了那個稍縱即逝的念頭:會和寧琮那樣,讓陸清則感到厭惡嗎?

    他剛剛在……肖想什么?

    寧倦僵硬了一下,陡然生出幾分惶恐來,立刻放開陸清則的腳,騰地站起身來。

    他蹲得太久,猛然站起身,眼前猝然一黑。

    以寧倦的身體底子,其實這并不會有太大影響,但電光石火之間,他眨了下眼,腦子里飛竄過一個念頭,沒有控制身體,任由身子搖晃了下,往前倒去。

    陸清則本來還帶著三分氣,見寧倦臉色陡然蒼白,連忙起身接住他:“慢點,急什么!”

    寧倦的嘴角無聲勾了勾,耍賴似的靠在他身上,腦袋往他頸窩里拱了拱,貪婪地吸了口熟悉的淺淡梅香:“老師,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陸清則微笑:“當然不可以。”

    寧倦委屈地蹭了他兩下。

    柔軟的頭發(fā)蹭在頸邊,暖烘烘的,陸清則不為所動,冷漠地以兩指抵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撒嬌兩次失敗,寧倦靜默了一下,決定先轉(zhuǎn)移陸清則的注意力:“潘敬民出乎意料的嘴硬,鄭垚命人審了一夜,他也沒有開口?!?/br>
    陸清則果然被引走了注意力:“看來他對自己藏匿證據(jù)的地方很有自信?!?/br>
    “或者說,他對衛(wèi)鶴榮很有信心?!睂幘胙鄣茁舆^淡淡的嘲諷。

    雖然寧倦是皇帝,但比起威懾力,竟然還不如衛(wèi)鶴榮。

    潘敬民害怕被衛(wèi)鶴榮報復(fù),也相信衛(wèi)鶴榮會出手保他,他對衛(wèi)鶴榮所有的自信與恐懼,遠超對站在面前的皇帝的恐懼。

    陸清則看出寧倦眼底薄而銳的冷意,拍了拍他的肩:“此番我們算是與衛(wèi)鶴榮正面開戰(zhàn),不必急于一時,要小心防范。”

    寧倦眼眸深深地望著他,點了點頭:“最近事務(wù)繁多,勞心勞神,還需要老師多多輔助,時候不早了,我們先休息吧?!?/br>
    陸清則抱著手看他,嘴角挑起絲笑,不上當:“嗯,你出去時順手幫我把燈滅了。”

    “……”

    看來今晚是耍賴不成了。

    寧倦深感遺憾,嘆了口氣,看著他躺上床了,忍不住又可憐巴巴地叫了聲:“老師……”

    陸清則閉著眼,趕蚊子似的揮揮手,翻個身縮進薄毯里,不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側(cè)影相當單薄且無情。

    寧倦:“……”

    寧倦無奈地轉(zhuǎn)身將燭火滅了,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廂房,順手小心地關(guān)好房門。

    外頭的雨就下了那么一陣,現(xiàn)下已經(jīng)停了,水色洇得地面深深淺淺一片,跟過來的暗衛(wèi)一動不動地隱沒在黑暗里,見到寧倦出來,愣了一下。

    寧倦瞥他一眼:“怎么?”

    暗衛(wèi)小聲道:“屬下還以為,您會和陸大人一起睡下?!?/br>
    ……哪壺不開提哪壺!

    才剛被趕出房間的皇帝陛下面無表情,越過這很沒眼色的暗衛(wèi),闊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翌日,陸清則醒來時已經(jīng)是巳時。

    在水上趕了半個月的路,腳一沾地又直接趕來江右,十幾日都沒能在床上好好躺一下了,身體過于疲憊,一不注意就睡過了頭。

    陸清則昏昏沉沉的,強迫自己爬起來,洗漱了一番,戴上面具走出去。

    門外果然守著數(shù)名暗衛(wèi),將這座小院嚴防死守著。

    見陸清則出來,一個臉上帶疤的暗衛(wèi)行了一禮:“陸大人醒了,可要用早膳?”

    嚴格來說,已經(jīng)算是午膳了。

    看到送上來的是雙人份,陸清則便沒急著動筷子。

    昨日倆人一到,便下令修建安置所,皇帝陛下親自降臨,沒人敢偷懶,第一批病患安置所早上就完工,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接引病患住進來了。

    天蒙蒙亮時,寧倦親自去視察了安置所和施粥現(xiàn)場,又去江堤邊看過,估摸著時間回來,去換了身衣裳,才來陸清則的廂房,看到他,心情就好了三分:“老師怎么不先用?休息得怎么樣?”

    陸清則睨他:“還行吧,就是老夢到有鬼朝我吹涼風?!?/br>
    昨晚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竅的,寧倦耳尖發(fā)紅,默默地不吭聲。

    “外面怎么樣了?”陸清則把人堵得說不出話了,才哼笑了聲,慢悠悠地拿起筷子。

    寧倦凈了手坐下來:“各府修建了安置所,今日開始施粥。按老師的辦法,昨日派人扮作災(zāi)民,四散了消息,今日果然出現(xiàn)了不少藏匿起來的災(zāi)民,想來混口粥吃,其中有些染疫的病患,在勸說之下,也去了安置所。”

    治水也已提上了日程,在潘敬民之前的官員有好好修水利,打下不錯的基礎(chǔ),本地官對治水也頗有心得,結(jié)合陸清則的方案,洪水退去也指日可待。

    好像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嘛。

    接下來只要找到治疫方子,再撬開潘敬民的嘴就好了。

    陸清則愉悅地多吃了兩口飯,還沒咽下去,鄭指揮使就來求見了。

    寧倦從小就不喜有人一直跟在身邊伺候,更不喜歡和陸清則吃飯時被人打擾,涼涼淡淡的眸光落到鄭垚身上。

    鄭垚一聽說陛下回來了,就直接過來求見了,感受到寧倦的眼神,禁不住頭皮發(fā)麻,不知道怎么就惹陛下不開心了。

    難不成那群孫子還是偷偷把金子藏起來了?

    寧倦收回眼神,冷淡地開了口:“審問潘敬民出結(jié)果了?”

    鄭垚頓時氣弱三分,聲音小?。骸皶簳r沒有?!?/br>
    寧倦漠然道:“你說什么?朕沒聽清楚,大聲說出來?!?/br>
    鄭垚的眼皮狠狠跳了下,干脆閉上眼,遵旨大聲說:“還沒有!”

    話音甫落,寧倦手中的筷子啪地按到桌案上,冷冷道:“給你一天一夜都沒審出什么,還有臉嚷這么大聲?”

    不是您讓我大聲的嗎?

    鄭垚有苦說不出,愈發(fā)懷疑是手底下那群孫子給自己惹的禍,腦袋蔫蔫地低著,眼睛卻在拼命往上抬,朝陸清則擠去求救的眼神。

    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脫寧倦的眼睛,皇帝陛下的嗓音愈加寒涼:“鄭指揮使,你在朝誰送秋波?”

    陸清則:“……”

    鄭垚:“……”

    鄭垚的眼角抽了抽,陡然意識到,給帝師大人“送秋波”,是比“沒審出結(jié)果”更嚴重的罪責。

    第三十一章

    鄭垚不敢吱聲了。

    陸清則也終于從那聲震撼的“送秋波”里回過神,忍不住多看了鄭垚兩眼。

    鄭指揮使在原著里可是很有姓名的。

    原著里描述鄭垚是“暴君手下的一頭惡犬”,在京城能嚇得小兒不敢半夜啼哭,家家戶戶都用“再哭鄭指揮使就來抓你了”來嚇小孩兒,外貌方面與這個描述也十分相符,身材魁梧、面容兇悍,走路帶風、眼神含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