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為患 第112節(jié)
陸清則提出的限制士族子弟入學,增加考核難度,第一點尤其招人痛恨。 但經(jīng)過短時間的相處,眾臣已經(jīng)十分清楚,陛下說一不二,且脾氣不好,現(xiàn)在若是直接提出反對,恐怕會被拖出去。 只能憋著氣忍著,看陸清則還能說出些什么。 陸清則腰背筆挺,無視那些釘在自己背后的目光,話鋒一轉:“而且微臣覺得,也能開一個女班,招收些女學生?!?/br> 這個時代,女子難以入學,就算是京城的官家小姐,頂多也只能在家學學字,讀一些特定的書。 如今陸清則有權力更改,自然想盡力去改。 反正他也沒打算在這招人恨又招人妒的位置待多久,何不如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再走。 此話一出,方才還在看陸清則和小陛下熱鬧的其他人就沸騰了:“什么?!” “陸大人莫不是病還沒好?” 許閣老吹胡子瞪眼:“胡鬧,國子監(jiān)從未收過女弟子,沒有這種先例!” 陸清則巍然不動,平靜地撇了撇茶末:“沒有先例豈不正好,今日便開這個先例?!?/br> 此話一出,頓時更熱鬧了。 寧倦神色莫測,聽著下面的爭執(zhí),目光落在陸清則身上。 與其他人激動不已的態(tài)度相反,陸清則一如既往的雍容沉靜,甚至還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仿佛正在被人叱喝、激烈反對的人不是自己。 老師一貫如此。 不論是面對誰,都是這樣冷靜觀望的態(tài)度,仿若高居月上,清冷俯視一切的神仙。 他迷戀這樣的陸清則,又不想他總是如此冷靜自矜地看著自己,獨自深陷酸苦交雜的情海中。 他想看陸清則失控。 想攪得一池靜水漣漪波動。 寧倦望著陸清則的目光有些掩不住的灼熱,面上看不出什么,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 不輕不重的“叩叩”兩聲,眾人便安靜下來了,紛紛看過來。 寧倦望著陸清則面具下被茶水浸潤的淡紅唇瓣,心里滾熱,語氣倒很冷淡:“除了陸卿,都退下吧?!?/br> 陛下望著陸清則的眼神好生可怕,肯定是要好好斥責一番陸清則! 不過還是給他留了幾分面子,畢竟師生一場吧。 眾人心里分析著,幸災樂禍地看了眼陸清則,退了下去。 書房里霎時空了下來,潮水般的嘈雜也一并退去,陸清則從其他人的眼神里猜到他們的想法,抬了抬眼皮:“陛下留微臣下來,是想單獨斥責嗎?” 寧倦不言不語,起身繞過桌案,走到陸清則身邊,伸手去抓他的手。 陸清則沒想到小崽子直接就動手動腳,愣了一下,躲了躲,沒躲開,冰涼的手指落入了灼熱有力的手掌包圍中,緩緩揉搓了幾下。 “老師說什么胡話,我怎么會斥責你。”寧倦握著他的手,凝視著他,“這種改動,老師可以私底下告訴我,在他們面前說,必然要引得他們不滿?!?/br> 陸清則被揉得眼皮直跳,倏地抽回自己的手指,只提公事:“陛下覺得可以嗎?” 寧倦揣摩著他的心思,猜測可能在陸清則的家鄉(xiāng),女子也是能和男子一同入學的,沉吟了下,點頭道:“的確沒有這個先例,但未嘗不可一試?!?/br> 沒想到寧倦這么容易說動,陸清則露出絲滿意的笑意:“陛下允準便好,若是沒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br> 寧倦眉頭一皺,臉色不虞:“許久不見,老師就連留下來陪我吃頓飯也不肯?” 他都答應陸清則了,也主動求和讓步了! 陸清則輕巧地側身閃出寧倦圈著的范圍,像只靈活的貓兒,雙手攏在袖中:“不太方便?!?/br> 拒絕的時候,陸清則已經(jīng)做好了再惹怒寧倦的準備,畢竟是尊貴無雙的皇帝陛下,主動退讓之后,還被拂了面子,肯定會不悅。 沒想到寧倦只是盯了他片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那老師便先回去吧,最近天涼,早些休息,別又病了?!?/br> 看來的確是治好了? 想來寧倦也逐漸明白了,那些感情是錯位、且不該存在的。 見寧倦不再發(fā)小脾氣,陸清則心里又多了分欣慰,轉身輕快地出宮回府,如往常一般,先去書房處理吏部和國子監(jiān)的公務。 等到天色不早,陳小刀來提醒,陸清則才擱下筆,沐浴一番,便準備休息。 他去沐浴時,陳小刀把廚房煎好的藥端進了屋,這會兒涼得正好。 陸清則著實不怎么想喝。 他都好得差不多了,怎么還喝。 天天喝,人都要腌入味兒了。 覷了眼窗邊發(fā)黃枯敗的盆栽,陸清則良心未泯,堅持可持續(xù)發(fā)展原則,只讓它分擔了一半藥,剩下的自己勉強捏著鼻子喝了。 今天諸事順利,寧果果看起來想通了不少,臨睡前還只用喝一半的藥。 陸清則躺下床,心情愉悅,藥里似有安眠的成分,不多會兒便眼皮沉重。 只是今夜,陸清則睡得沒有往日安穩(wěn)。 半夜時分,他的身體已經(jīng)陷入沉睡,但意識猶有一絲清醒,朦朦朧朧地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靠近。 有人走到窗邊,在注視著他。 旋即那人伸出手,指尖摩挲過他眼角的淚痣,最終停在他的唇瓣上,發(fā)狠用力碾磨了一下。 感受清晰得不像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陸清則: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想清楚他其實不喜歡我。 寧倦: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想清楚我其實就是喜歡他。 第六十六章 一瞬間陸清則簡直頭皮發(fā)麻。 那只手揉弄了片刻他的唇瓣后,總算大發(fā)慈悲地移開,捏著他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來。 蒙蒙夜色之中,落在他臉龐上的目光似有溫度。 旋即下頜被那只手掐著抬起,唇上一熱。 帶著侵略性的親吻落了下來。 炙熱的氣息交織,呼吸被掠奪,唇舌不可抵擋地被叩開,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陸清則心里又驚又怒,想要睜開眼睛,卻仿佛被什么束縛住了一般,怎么都睜不開。 大概是方才發(fā)泄過了怒氣,那個有些發(fā)狠的吻很快又變得溫柔憐惜起來,沒有再特別過分。 像只黏黏糊糊的小狗,舍不得一口吃掉喜歡的食物,珍惜地小口小口舔舐。 掐著他下頜的那只手往下滑動,惡劣地捏了捏他的喉結。 然后繼續(xù)往下探去,蝴蝶似的落在他寢衣的領子上。 陸清則本就只有一線清明,察覺到那只手在做什么,腦子里頓時亂成一片,呼吸緊促起來,眉宇緊皺,渾身不可抑制地僵硬起來。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僵硬,那只手頓了頓后,沒有扯開他的領子,輕輕地笑了一聲,低頭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啄。 旋即他便被抱進了對方輕輕一扯,跌入他的懷里。 動作格外的熟練。 秋冬一至,陸清則總是捂不熱被窩,每晚湯婆子一涼,就會帶走他好不容易捂出來的熱意。 往往早上醒來時,整個被子里依舊是冷冰冰的,所以他時常睡不好。 被卷進那個格外炙熱的懷抱時,陸清則恍惚閃過個念頭: 這一個月他睡得格外好,似乎還有個原因。 因為他每天早上醒來時,身上都是暖的。 隔日醒來的時候,陸清則恍惚了許久,機械地伸手碰了碰仿佛還在發(fā)麻的嘴唇。 他素日清心寡欲,難不成也會做春夢? 被子里的湯婆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掉到了地上,但被窩里卻是暖和的,手腳不像以往的每個秋冬那般冰冷。 陸清則閉了閉眼,霍然翻身下床,起身太猛,導致眼前暈眩了一瞬。 他扶著床,緩了一下,眼神凌厲起來,掃視這間熟悉的寢房,門窗的每一寸都被他看遍了,卻沒察覺到有什么問題。 也對,陸府的護衛(wèi)都是寧倦的人,他要來陸府,也用不著偷偷摸摸爬窗戶。 陸清則太陽xue突突跳個不停。 如果昨晚不是夢,這小變態(tài)昨日在他面前是裝的? 如果昨晚是夢,那變態(tài)的就是他了。 無論是不是夢,都不是什么好兆頭。 陸清則深吸了幾口氣,迫使自己冷靜再冷靜,才恢復平時的神色,推門而出。 幾個侍衛(wèi)守在外面,沒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回來之后,陸清則就沒見過尤五以及其他幾個相熟的侍衛(wèi)了。 那日回京時,陸清則昏過去前掙扎著問過寧倦,得知尤五受了傷,不致命,但連同整個陸府的侍衛(wèi),都是失職,全部被撤換掉了。 原本尤五等人在陸府待了幾年,與陸清則還算相熟,陳小刀也能和他們嘻嘻哈哈地開點玩笑。 現(xiàn)在這一批侍衛(wèi)更為冷峻不茍言笑,只聽從寧倦的命令。 陸清則前些日子在病中,還得處理兩個官署的公務,現(xiàn)在看著這些人,不得不承認史大將軍的話。 這些人來陸府的理由,或許監(jiān)視大于保護。 他盯著這些人,心頭倏而滑過個隱晦的念頭。 寧倦在不放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