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為患 第166節(jié)
他懂個屁?。?/br> 漠北與西南前線需要后方從旁調度輔助,大權交在這種人手中,陛下您不怕后方著火嗎! 寧倦依舊不為所動:“朕已擬旨下詔,不必多言。” 其他人都要急死了,看范興言沒吭聲,拼命朝他使眼色。 范興言與帝師關系不錯,他的話或許陛下還能聽進去三分呢!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里,范興言看了眼陸清則,長身一揖:“微臣領旨?!?/br> 所有人:“……” 眼前一黑。 陛下手腕強硬,說一不二,眾人是知道的。 既然已經擬旨下詔,再想改變陛下的意思,也不可能了。 大伙兒游魂似的,瞪向陸清則的眼神愈發(fā)不善。 除了最先贊同的范興言外,沒有人服氣這個新后。 但又不敢說什么。 眾臣在南書房中與寧倦商議了親征的詳細事項,到了天色愈深時,才憂心忡忡、滿臉憂愁地離開了南書房。 前些日子藩王和韃靼來京,京城各方調度,三大營蓄勢已久,因漠北不太平,也沒有即刻撤走,正好方便點兵,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有此一劫。 陛下親征,自然無人敢怠慢,今夜三大營連夜點兵,明日一早,寧倦就能帶領大軍,急行去西南。 在此之前,糧草已然先行。 等其余人一離開,安靜了許久的陸清則終于忍不住擰眉開口:“方才過來的時候,你可沒說,要我輔助太子監(jiān)國?!?/br> 寧倦并不覺得自己先斬后奏有什么問題,他可是皇帝陛下,甚至振振有辭,相當有理:“懷雪,除了你,沒有人更合適,也沒有人更能讓我放心?!?/br> 陸清則和寧倦漆黑的眼眸對望片刻,看得出寧倦說得真心實意,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了?!?/br> 他原本動過那么幾絲心思,或許他能像從前和寧倦一起去江右那般,再度隨行寧倦去西南征戰(zhàn)。 不看著寧倦,他不安心。 但寧倦好似察覺到了他的心思,干脆不和他商量,直接昭告大臣,由他監(jiān)國。 他不留下來也不行了。 寧倦坦坦蕩蕩地轉過身,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這兒:“過來說?!?/br> 陸清則不搭理他,走到書案旁,低頭看了眼桌上擺著的真正的大齊布防圖:“我離開京城時寫了封信,你應當看到了,信上讓你好好改良火銃,你聽話了嗎?” 大齊在火藥的軍事利用方面,并不算高明,火銃古舊落后,限制很多,多年來也沒人想到改進,寧倦未掌權時做不了什么,但寧倦掌權之后,陸清則便極力強調了火器的重要性。 研究這些,也不是為了侵略周邊,開疆拓土,而是為了自保。 寧倦見他不搭理自己,決定自己滿足自己,伸手一撈,陸清則還在看著邊防圖,就猝不及防被撈進他懷里,跌到他腿上坐著。 “……陛下,”陸清則冷冷道,“我們在談正事?!?/br> “坐在哪兒談不都一樣?”寧倦反倒將他抱得緊了緊,腦袋抵在他肩窩,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低聲道,“我們就要很長時間不見了,我很舍不得你,你有舍不得我嗎?” 陸清則還沒開口,他就自顧自地自言自語:“你怎么會舍不得我呢?你煩我煩得緊,昨晚上還不讓我抱著你睡,踹了我一腳?!?/br> 陸清則本來還在掙扎,試圖從寧倦腿上下去,聽他莫名其妙給自己蓋了鍋,登時好氣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我舍得你了?昨晚那么熱,抱得我出了身汗,你還好意思說——說正事?!?/br> 寧倦委屈地哦了一聲,仿佛耳朵都耷拉下去了:“我聽你的話,改良過了?!?/br> 這幾年三大營整頓過一番,已經是他手中一股強而銳的親兵,從前沒落的神機營也重新得以整備。 陸清則在火銃的改良方面提過意見,寧倦又廣收奇才,如今火銃得以改良,比從前耗材少,機動性卻比從前高許多。 只是僅僅三年,能改變的東西有限,訓練熟練掌握火銃的士兵成本也太高,神機營只有五千人配備,目前還未實戰(zhàn)過,待西南一行便能知曉實力。 “我留五千精兵給你,”說到這個,寧倦的神色嚴肅了幾分,“這五千人都是死士,只聽你一個人的命令。” 五千人,在京師待著,足夠守衛(wèi)安全了。 陸清則頓了頓,點頭,不再掙動著想要離開寧倦圈禁的范圍,微微繃著的肩頭松下來,放任自己半靠著寧倦,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話,最后還是沒說:“時候不早,你明日便要出征,早些休息。” 寧倦盯著他看了會兒,冷不丁就著這個姿勢,輕輕松松托抱著陸清則就站了起來。 陸清則正出著神,微微一驚,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做什么?放我下去。” 寧倦不說話,將他抱得穩(wěn)了穩(wěn),便昂首挺胸走出南書房,外頭伺候的宮人瞄了一眼,便都紛紛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塞進靴子里,一眼都不敢多看。 陸清則不敢掙動,以他的身子骨,掉下去怕是能摔得半個月半身不遂,也不好當著其余宮人的面叱罵寧倦,只能忍著羞恥感,由著寧倦托抱著他,踢開寢房的門,步入內室,將他放在了龍床上。 床幔低落,皇帝陛下強健的身軀隨之壓了下來,在不大的空間里,將他緊緊囚鎖在內:“這幾日你心神不寧。你在擔心什么,懷雪?” 陸清則愣了一下。 他習慣性地收斂一切心緒,表現其實細微到難以察覺,有時候自己都不會注意到。 但寧倦對他格外在意,一開始就發(fā)現了他那絲復雜的心思。 他微微偏了下頭,不想承認自己會為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而心緒不安,但最后還是開了口:“只是……一個噩夢罷了?!?/br> 寧倦湊過來,輕啄了下他的唇:“說給我聽。” 強勢得過分,又有種奇異的溫柔。 溫柔強勢,不惹人討厭。 陸清則拿這樣的寧倦沒辦法,無奈道:“不太吉利,你明日便要出征,不便入耳?!?/br> “我不信那些。” 寧倦又啄了啄他柔軟的唇瓣,拂開他鬢邊的亂發(fā),帶著點薄繭的手指摩挲著他眼角的淚痣,將那片肌膚揉搓得發(fā)紅,執(zhí)拗地追問:“懷雪,你夢到了什么?” 陸清則只得道:“我夢到……” 他回憶著原著里寧倦與主角的交戰(zhàn)。 這么多年了,對于只匆匆掃過一遍原著,許多細節(jié)他都記不清了,但關于寧倦的部分,依舊記得很牢。 “兩軍交戰(zhàn),你被冷箭貫穿了肩頭,摔落馬下?!?/br> “……亂軍策馬而過,沒有人扶你?!?/br> 寧倦手指下滑,撫過他的唇瓣,冷靜地點頭問:“那我死了嗎?” 陸清則都來不及拍開他的手,聞言蹙了下眉,容色微厲:“當然沒有!別隨意說這個字?!?/br> “原來懷雪是在擔心這個。”寧倦若有所思道,“畢竟若我回不來,你就是個寡夫了。” 陸清則氣結,用力一把推開他。 寧倦對他沒怎么防備,還真被陸清則掀翻了,順勢一翻身,站到床邊。 陸清則撐坐起身來,雖是坐著仰視寧倦,氣勢卻極盛,冷冷道:“我沒在和你開玩笑,寧霽微,你是怎么出征去西南的,就得怎么全乎地回來,少一根頭發(fā),我都不會再看你一眼?!?/br> 寧倦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氣勢攝人的陸清則。 但他被寧倦偷偷解開了衣帶,衣衫不整的,唇瓣和眼角又紅紅的,清冷雜糅著魅色,那股風姿反倒勾得寧倦心頭發(fā)癢,干脆半跪在床頭,幫他脫掉腳上的靴子:“懷雪放心,若朕跌落下馬,無人敢不扶?!?/br> 他抬眼道,話音緩慢平和,卻蘊含著讓人心顫的底氣:“何況,朕從不會輸給任何人。” 陸清則撞上他的眼神,眼睫顫了一下,心底那絲若有若無的擔憂,忽地就散了。 連帶著臉上的冷色也散去了些許。 寧倦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慢悠悠脫掉他的靴襪,笑道:“懷雪方才的樣子,真是霸道得很?!?/br> 陸清則抿了抿唇,他方才被寧倦顯得有些輕慢的樣子惹得心火怒燒,難得沒控制住語氣,話說得重了些,現在心情重歸寧和,想要解釋一下,怕寧倦在意。 哪知道寧倦下一句就是:“朕好喜歡。” 陸清則:“……” 寧倦的手圈著他的腳踝,慢慢摩挲著,讓他不由得想起之前那次,寧斯越在旁邊被提問,他的腳被寧倦抓著褻玩。 也不知道寧倦怎么那么喜歡玩弄他的足踝。 ……或者說寧倦就是很喜歡把弄他的任何一處,淚痣,唇瓣,頭發(fā),耳尖,后頸,只要是能觸碰到的地方,都被他小狗留標記似的,廝磨留下自己的痕跡。 陸清則忍不住罵了一聲:“陛下,你有時候當真像個變態(tài)?!?/br> 寧倦忽然感覺,在某些時候,陸清則稱呼他為陛下,似乎和他叫老師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他瞇了瞇眼,笑道:“懷雪,我還沒有當真變態(tài)給你看過呢?!?/br> 陸清則想想寧倦的種種劣跡,不可置信地想,你還不夠變態(tài)的嗎? 寧倦看他那副有些受驚的樣子,圈著他的足踝,愉悅地笑著站起來。 陸清則被迫抬著腿,不太高興地縮了縮腳:“做什么,放開我?!?/br> “懷雪,我明日就要離京了。”寧倦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身后好像有條搖個不停的尾巴,“此行或許要小半年不見了?!?/br> 陸清則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氣氛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他才答應接受寧倦沒滿一個月,倆人就得分開,他清心寡欲慣了,不怎么在意這方面,但對于想了他那么多年,還對他格外感性趣、又氣血旺盛的皇帝陛下而言,好像是有些殘忍。 ……上一次他答應寧倦又試了一次,寧倦很溫柔。 確實不怎么疼。 陸清則的耳尖有些發(fā)熱,臉色卻板了起來:“放開?!?/br> 求歡被拒,寧倦搖個不停的尾巴一耷拉,不怎么甘心地放開了陸清則的腳踝。 得與陸清則分開小半年,他恨不得舔遍陸清則每一寸肌膚,在他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氣息。 要不是前線太危險,京城又需要人坐鎮(zhèn),他怎么舍得和陸清則分開,就算在宮里日日相見,他都恨不得把陸清則揣在懷里不放開。 他們才有過一場三年的死別。 陸清則看寧倦整個人又一下消沉下去了,有點無言。 他只是被拽著足踝,被迫抬著腿,不太舒服,又不是拒絕了。 寧果果你至于嗎? 陸清則靜默片刻,不想讓寧倦離京之前還不開心,抬了抬腳,踩在他腿間:“天色已晚,今晚的時間不多了?!?/br> 寧倦的呼吸一沉,頭皮都有些發(fā)麻,肌rou微微戰(zhàn)栗:“……老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