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 第33節(jié)
藺知宋看著她忙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奇妙,很多很多年前他幻想過的畫面,竟然變成了現(xiàn)實。 高三那年的春天,不知道哪一個契機引發(fā)了他劇烈的沖動。 他很想走到荀白露面前去,告訴她自己喜歡她。 在升入高中的第一個春天里,他見過如春風(fēng)和煦的女孩子,輾轉(zhuǎn)兩年,才有了訴說的沖動。 那天午休時,藺知宋做了一個好真實的夢。 夢里他跟荀白露表白了,春光明媚,萬物生長,一切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fā)展,他們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家世相當(dāng),各自家庭都很贊成他們在一起。 在畢業(yè)以后,他們就結(jié)婚了,婚后朝著各自的夢想前進,忙碌時可以發(fā)消息,閑暇時可以溫存一整天,也許要不了幾年就會有自己的孩子。 幸福美滿的一輩子,就在他的夢里。 他的夢醒了,那感覺有多真實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種強烈的欲望怎么也壓抑不住,藺知宋很想很想去找荀白露。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直到他看見荀白露的前同桌又去找了她,他會不會也成為那個被無情拒絕的男生。 什么都不說的話,他跟荀白露還是同學(xué),荀白露看見他還會笑一笑打個招呼,說了的話,很想可能從此往后她都會厭惡他,避著他。 藺知宋退縮了,他終于明白,暗戀苦在了哪里。 再驕傲的人,都會生出一絲自卑來。 以后的很多年里,藺知宋時常后悔,如果當(dāng)面說清楚了的話,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 和送信是不一樣的,他想當(dāng)面跟荀白露說,他喜歡她。 過往種種終究是過往,他的遺憾依然在,可結(jié)果是他盼望多年終于成真的。 荀白露就在他的身邊。 人生中總有一些難得的時刻,推翻早已定好時間的決定,因意之所動,不論理智,只要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藺知宋本來想在一個氛圍特別好的時候,為荀白露戴上戒指的。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他現(xiàn)在就想要。 荀白露在浴室里收拾了一會,出來時頭發(fā)已被綰起,她叫著藺知宋,他一步步的走過來。 荀白露感覺手被牽住,她低頭一看,藺知宋正把一枚素戒往她手指上套。 那一刻的神圣感是無與倫比的,像是緊閉的心房一下子被什么撞開,荀白露怔在原地,良久,她撫上那枚戒指,抬眼笑問藺知宋:“你怎么知道我更喜歡素戒?” 之前許舒文還說要買鴿子蛋,荀白露并沒有發(fā)表意見。 藺知宋抬著荀白露的手,并不覺得這很難猜。 她從來都不是張揚的性子,越簡單低調(diào)越好。 他看向荀白露的時候,眼里好像溺著星河,他問:“現(xiàn)在,你有多喜歡我一點嗎?” 他要求不高,多一點點就好。 荀白露抿著唇笑了下,最后踮了踮腳,湊近藺知宋耳邊說:“有?!?/br> 不止一點。 …… 八月中旬的時候,荀白露和藺知宋去看婚紗了。 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伴郎伴娘。 這幾個人碰頭,大抵是不會好好說話的。 葉池看見柏冬至來的時候,開口就是揶揄:“喲,這不是我們出場費一分鐘六萬六的柏老板嗎,這想見你可真不容易啊,今兒不折騰你那茶館了?” 柏冬至早習(xí)慣他這賤樣,每次說不過她還非要鬧一下。 “你媽又打你了吧?”柏冬至涼颼颼道。 葉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怎么知道的?”這么大人還天天挨揍,他也沒辦法。 柏冬至:“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頭發(fā)還是藍的,現(xiàn)在染回黑的了,這還不好猜嗎?” 以前在一起玩的時候,沈蘊華就說過,葉池要是敢把頭發(fā)染成五顏六色的,頭都給他打掉。 前段時間管的不嚴(yán),他就開始作,沈蘊華說了幾次不管用,直接把他關(guān)在家里好好收拾了一頓。 第二天就把頭發(fā)給染回來了。 其余四人想笑又不好明著笑,憋得難受極了。 葉池:“想笑就笑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彼吹拈_,反正一起長大的,他什么樣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喻瑛笑的最夸張,什么底子都給葉池兜出來了。 挑衣服的時候,喻瑛嘰嘰喳喳,圍著荀白露和柏冬至說個不停。 柏冬至很煩她,從小就煩,但是喻瑛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她就習(xí)慣了,每次懟她兩句她還在一邊傻樂,柏冬至想著就算了,傻點也行,看著討喜。 “話說你們兩個的名字都是節(jié)氣唉,冬至jiejie是冬至那天生日,白露jiejie你是白露那天嗎?” 荀白露淡然的搖了搖頭,說:“不是?!?/br> 于她而言,哪天都不重要了,她很多年沒有過過生日,那只是一個日期而已,沒有太大的不同,可既然藺知宋記住了,是白露或者是立夏她都無所謂。 只因為他記得。 那一次的生日,荀白露選擇什么都沒有說,她不想去破壞那樣的氛圍,不想讓藺知宋的心思白費,他也會難過,會自責(zé),她不想看到他那樣。 藺知宋是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就當(dāng)作是立夏吧。 荀白露去換婚紗的時候,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候她mama還在,她以為的家庭還很幸福,荀何偶爾會來看她們。 有一次他們出去玩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拍婚紗照,荀白露一直盯著那邊,她母親見了,蹲下來笑著跟她說:“白露喜歡婚紗嗎?” 荀白露點了點頭。 母親摸了摸她的臉頰,道:“那等白露長大了,要結(jié)婚了,mama親手給你做婚紗?!?/br> 她有一雙巧手,精于刺繡,會做旗袍,她說會做那就是會,荀白露那個時候特別的高興。 荀何也在一旁撫摸著她的頭,說:“我們白露長大了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br> 那個時候,一切都還很好啊。 母親是母親,父親是父親,完全是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將思緒抽離,荀白露擦了擦眼淚,微弱的念了一句。 “mama,我結(jié)婚了?!?/br> 她還聽得到嗎? 她出去的時候,藺知宋已經(jīng)換好西裝在外面了,長身玉立,挺拔正氣,聽見聲響回頭去看,荀白露正提著裙擺向他走來。 夢里出現(xiàn)過多次的畫面與現(xiàn)實交疊在一起。 荀白露停下,站在了藺知宋面前,他們彼此對視著,只看得到對方。 “很好看?!碧A知宋說。 荀白露眼底漾著溫柔:“你也是。” …… 這樣的畫面已經(jīng)足夠的美好,偏有幾個人酸的眼睛都要冒泡。 喻瑛激動到拽著葉池的西裝搖個不停,葉池拉都拉不動她。 “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看見了?!比~池還在掙扎著把衣服從喻瑛手里拽出來。 實在沒辦法了,葉池放棄抵抗,無奈的看著喻瑛笑了下,又把視線透回到那兩人身上。 他為他們感到高興,非常。 這兩個有多激動,另外兩人就有多淡定。 柏冬至跟陳嘉央一個抱著雙臂,一個手插在口袋里,又酷又冷漠。 對于這樣的畫面,他們同時別開了頭,臉上的表情應(yīng)當(dāng)理解為無語。 有什么好看的。 還不如回去喝茶/工作。 作者有話說: 喻瑛葉池:好甜?。ㄕ娴暮芟虢Y(jié)婚) 柏冬至陳嘉央:真膩歪……(一直單身一直爽) 論有對象和沒有對象的區(qū)別 第25章 距離婚禮越來越近, 荀白露的工作也越來越忙。 連續(xù)一個周,天天加班,她就沒有早于十二點回過家, 后面干脆吃住全在單位。 她這個職業(yè), 其實并沒有外面所想的那么光鮮亮麗, 工資并不高,天天加班加到吐, 壓力特別大, 還不能隨意離開所在城市,出國要報備, 家庭狀況也要報備,就算頭一天熬了大夜工作, 第二天的工作量也并不會減輕。 堅持下來完全就是靠著一種信仰, 為國奉獻的信仰。 唯有信仰不滅, 熱愛永恒。 這一個周下來,荀白露就感覺自己被人打了一頓一樣,哪哪都不舒服。 休息日也只想躺在床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