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進(jìn)城記 第91節(jié)
好像從早到晚沒個消停。 聞欣本來是做好今天美滋滋休閑一把的準(zhǔn)備,這會也是說:“感覺比上班還累?!?/br> 起碼有錢拿,她的疲憊能一掃而空。 虞萬支還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在她腰間戳一下。 聞欣怕癢,自己嘎嘎樂,笑完打哈欠說:“睡了?!?/br> 虞萬支還以為是說著玩的,畢竟一般人都是越笑越精神,沒想到她呼吸真的沉起來。 他兀自對著空氣說:“好好睡吧。” 自己卻是一夜未能安眠,時不時都得起來看看這雨下得怎么樣。 作者有話說: 一直發(fā)不出去,大家有緣見吧。 第64章 吳靜(可跳) 第一更 這雨一下好幾天, 才有停下來的跡象,不過雨過天晴,需要善后的部分也很多, 畢竟嚴(yán)重時積水甚至到人的膝蓋處。 服裝店雖然提前做好防護(hù),但該從縫隙里滲進(jìn)去的水一絲不漏,低處的墻壁幾乎都泡得不像樣。 開工第一天,兩個女生垂下頭看著地嘆氣道:“這得從何收拾起?!?/br> 吳靜本來就是十指不沾陽春的人, 要不是自己帶著孩子, 恐怕很多家務(wù)至今都弄不明白,這會腦袋朝左一下朝右一下, 沉吟片刻道:“我找個人來修一修吧。” 她琢磨著該找誰, 想想說:“嗯,我得問問我媽?!?/br> 當(dāng)時這店就是父母一手置辦起來的,到她手上已經(jīng)是萬無一失的程度, 往年下雨也沒成這樣過,一時之間叫人不知所措。 倒是聞欣蹲下來看說:“刷個膩?zhàn)討?yīng)該就行,我問問虞萬支?!?/br> 那多麻煩人,吳靜道:“他估計(jì)也挺忙的, 我到隔壁打個電話吧?!?/br> 說是隔壁其實(shí)不大準(zhǔn)確, 還隔著好幾家鋪?zhàn)?,每間都是亂糟糟的,人人往外掃水,她到小賣部按下熟悉的號碼,跟她媽說幾句, 這才回店里。 聞欣在倉庫里收拾著, 心疼地翻出幾件衣服說:“都發(fā)霉了?!?/br> 哪怕她不是老板, 看著都覺得怪可惜的。 吳靜何嘗不是, 無奈道:“只能扔了?!?/br> 又踩著椅子翻上面的部分,幾乎倒吸口氣說:“天,全完了?!?/br> 聞欣踮起腳尖看,當(dāng)時特意放柜子上層的那些反而壞得最厲害,她悵然地啊一聲,不死心地檢查著,結(jié)果看來看去都差不多。 吳靜頭疼道:“怎么會這樣?!?/br> 再不缺錢的人,也不能這樣糟蹋。 聞欣在墻上摸摸說:“應(yīng)該是從哪里漏進(jìn)來的水?!?/br> 她試圖把柜子挪出來,從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里看著道:“奇怪,之前都好端端的。” 新聞都說這是三十年來最大的雨,吳靜揉著額頭說:“把壞的全撿出來吧?!?/br> 兩個人忙碌著,聽見喊聲還以為是來客人,聞欣出去接待,沒想到是付興隆。 她的底線是這種感情上的事情不好摻和,對他非上下班時間來也有些奇怪,招呼道:“興隆來啦?!?/br> 音量夠大,吳靜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出來,眼神多少有些閃爍。 還是付興隆自己解釋道:“阿姨說工人活太多騰不開時間,讓我來看看。” 他說完很是不安,半垂著眼等她的反應(yīng)。 吳靜看一眼街道,說是一片狼藉都不為過,心想哪怕理由是真的,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父母撮合的借口而已。 她抿抿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架勢在。 場面就這么僵住,聞欣不是個沒眼色的,遞臺階說:“那敢情好,我們正研究這墻怎么辦呢?!?/br> 沒有反對就是同意,付興隆知道從吳靜嘴里得不到那句自己最想要的,也不覺得氣餒,說:“我看看?!?/br> 有他在,事情無疑輕松不少。 吳靜知道他向來能干,不然無父無母的人哪能活到現(xiàn)在,她盯著他干活的背影,想起來裝修婚房時的情形。 因?yàn)樗Mx娘家更近一點(diǎn),付興隆才決定把新房買在隔壁,那套復(fù)式房幾乎掏空他的全部家底,再想拾掇就有些捉襟見肘,所以很多都是他自己來。 很多個夜里,他都是這么刷著墻,自己坐在搖椅上晃悠悠地看著。 那種愜意和對婚姻的向往,今時今日又叫人鼻酸起來,吳靜垂著頭說:“聞欣,我去買午飯?!?/br> 聞欣茫然啊一聲,悄悄說:“還是我去吧,他一個大男人,我在有點(diǎn)不合適?!?/br> 不是她封建,但別看這條街上人人忙著自己的生意,實(shí)則眼睛是到處盯著看,說起來她一有夫之婦,有點(diǎn)孤男寡女的意思,而且心里還怪尷尬的,畢竟大家真不熟。 吳靜才反應(yīng)過來,知道愛惜名聲的人多半是這樣,尤其是漂亮女孩子,事事總得更謹(jǐn)慎。 她不好意思說:“那,麻煩你跑一趟?!?/br> 聞欣不覺得麻煩,就是沿著街愣是沒找到家正常營業(yè)中的飯店,只得拐個彎接著走。 她并非有意,但流逝的每分每秒還是叫吳靜著急,站在門邊張望著。 付興隆人在倉庫里,實(shí)則是支著耳朵聽,知道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連呼吸都放緩,好像這一點(diǎn)細(xì)微的動靜也會惹她不高興。 他心不在焉地忙碌著,想著把柜子再往外拉一點(diǎn)。 也是他對倉庫里的東西不熟悉,不知道高過他的最頂層是有東西的,男人的大力氣這么一扯,幾瓶可樂就咣當(dāng)正砸腦門上。 接二連三,掉落在地上噴射開來。 吳靜自然沒錯過動靜,被可樂濺一臉,下意識地躲開。 付興隆是有兩分暈乎乎的,但還是伸手擋著她的臉說:“沒事,我來弄?!?/br> 此時和當(dāng)時不同,但吳靜想起來離婚那會。 她生欣怡的時候很不開心,只覺得世界哪哪都不好,看他尤其不順眼,說話都帶著咬牙切實(shí)的勁,然而大數(shù)人是沒辦法理解的,比如她父母,聽到離婚兩個字簡直是臉色大變,只勸著家和萬事興。 其實(shí)付興隆的臉色也不好,但多半是舍不得,可他不愿意,仍舊事事以她的想法為先,說:“沒事,我來弄。” 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兩個人順利辦手續(xù),她得以搬回娘家住。 想到這兒,吳靜往后退一步。 帶著甜味的飲料從她的碎發(fā)滴落,還有點(diǎn)叫人煩躁的黏膩。 付興隆余光著看越發(fā)亂七八糟的倉庫,訥訥道:“對不起?!?/br> 好像總是在道歉。 吳靜瞳孔左右各看一下,微微仰著頭說:“砸哪了?” 付興隆也不太清楚,只覺得后腦勺和額頭都被擊中,但還是說:“沒有?!?/br> 吳靜都想拿鏡子給他照照,壞心情地在他額角鼓起的包上戳一下說:“那這是什么?” 付興隆哪里知道,但看得出來她的情緒有變化,心想自己是越弄越糟,也鬧不明白何以在她面前總是表現(xiàn)得一塌糊涂。 他道:“可能是,磕到了?!?/br> 吳靜只是生氣,還有點(diǎn)干嘛要關(guān)心他的惱怒,咬咬嘴唇說:“店里沒有藥?!?/br> 付興隆皮糙rou厚,壓根沒放在心上,更關(guān)心眼下的事情,說:“過幾天會消腫的?!?/br> 要沒鼓包反而嚴(yán)重,說不準(zhǔn)是傷在里面。 但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叫吳靜更不高興,板著臉說:“不用你弄了?!?/br> 付興隆有點(diǎn)急起來,說:“我剛剛那是失誤,熬個夜明天就能好?!?/br> 還熬個夜,他忙起來總是這個樣子,趕上生意多好像不用吃不用睡。 吳靜不想跟他多說,翻出女兒的小毛巾,擰開水龍頭想著擦擦。 偏偏她是愛干凈的,一摸頭發(fā)就覺得煩心起來,索性發(fā)絲在水下沖著。 那可是涼的,付興隆看她的衣服小聲說:“要不我送你回家換一身。” 吳靜垂著頭看,確實(shí)有一些可樂留下的污漬,然后猛地回過頭看他,硬邦邦說:“管好你自己?!?/br> 付興隆欲言又止,聽到有人來的動靜松口氣。 聞欣只當(dāng)沒察覺到古怪的氣氛,自顧自說:“好多家沒營業(yè),里里外外泡得不像樣,我一直到來福飯店才買到,等很久了吧?先吃飯?!?/br> 吳靜應(yīng)一聲,把毛巾洗干凈后掛在衣架上。 莫名的,付興隆覺得那塊毛巾在邀請自己,但沒敢伸出手。 吳靜猶豫兩秒,小聲說:“臟死了,也不知道擦一擦。” 付興隆最知道她的脾氣,嘴角扯一下,這才有空照鏡子,手在額頭處戳一下,自己疼得齜牙咧嘴起來。 這個大個包,聞欣可不能當(dāng)做沒看見,喲一聲說:“你這是怎么搞的?” 付興隆尷尬道:“我不知道上面有可樂?!?/br> 可樂啊,這下輪到聞欣不好意思,說:“萬支給我買的,我就一直放上面。” 欣怡上回嘗過一口,打那后看到罐子就得咿咿呀呀地叫著,只好放得高一些。 這也怨不得人,付興隆無所謂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人家客氣,聞欣不能就這樣,還要再道歉,吳靜已經(jīng)說:“人家不會疼,聞欣你別管他?!?/br> 吵架了這是?聞欣了然地低下頭扒拉飯菜,正趕上隔壁大姐來找她,連忙端著碗去嘮嗑。 門外門內(nèi),像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付興隆小心翼翼道:“就一點(diǎn)點(diǎn),沒事的?!?/br> 吳靜冷笑道:“關(guān)我什么事?!?/br> 她素來不是這樣的脾氣,有悖于往常得對自己也生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