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

    孫立昆疑惑，聽東子提過一嘴，這行只要勤快不怕苦，不說發(fā)財，至少是能攢到小錢。

    良久，東子嘆了口氣。

    “陳工說，每次打電話，兒子光知道是爸爸，實際上都沒什么感情，他也覺得不是個事兒，前兩天剛買票回去，末了，還不忘跟說一句，就算在這再能掙到錢，都比不上老婆孩子熱炕頭?！?/br>
    孫立昆點頭默認(rèn)，這話說得在理，有時候年紀(jì)越大，越渴望有家的溫暖。

    李維東抬頭注視他，繼續(xù)道：“不瞞你說，我現(xiàn)在手里存了點錢，準(zhǔn)備自己接活兒。”

    “私活？你要從那辭職？”孫立昆問。

    李維東想到什么，蹙著眉，先是罵了一句，才跟他解釋。

    “是啊，這兒老板抽成嚴(yán)重，干完一單他從里面抽個五成，媽的，老子累死累活的。”他又補充：“反正做了那么久，路子我也摸清了，接私活雖然不穩(wěn)定，但多少全都在自己兜里兒。”

    孫立昆聽他這么一說，到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

    “反正這行你摸的清，自己把握吧，單干也成，時間長了就有熟客了?！?/br>
    李維東連連點頭，錘著他肩膀：“還是你懂我，就這個意思?！?/br>
    他側(cè)身躲開，低聲暗罵。

    “你這最近怎么樣？”東子瞅著兩側(cè)停放的幾輛電動車。

    “還成吧，比之前好點兒。”他從摩托車上跳下來。

    李維東又問：“這些年手里攢著錢了嗎？立山的病你還在打錢？”

    兩人之間沒什么忌諱的話題，從小一個□□長大的，彼此都了解家里情況。

    孫立昆頓了下，腦子里過了一遍：“有點，但不多。”他沒讓話題變得沉重，笑著說：“如果想要買房，還得再努把力。”

    李維東順著他話，沒再問什么：“cao，你都想到買房了？”

    孫立昆沒什么情緒，“嗯，總不能一直租在這?！?/br>
    他轉(zhuǎn)頭，朝墻上的掛鐘望了一眼，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準(zhǔn)備回屋換身衣服。

    雖說對這個相親不太重視，但好歹跟姑娘見面該有的尊重還是得體現(xiàn)。他從上向下看了自己，總不能背心短褲就去了。

    他偏向李維東，打發(fā)道：“那什么，自個玩吧，我出門一趟?！?/br>
    “做什么，大中午去哪鬼混？”

    孫立昆自嘲般地笑了笑，直說：“隔壁大嬸介紹相親，鄰里鄰居又不能佛了人面子?！?/br>
    話音還沒落，李維東就咧嘴嘲笑了起來，他沒心情開玩笑，轉(zhuǎn)身進(jìn)去換衣服。

    “你都淪落到相親這地步了？跟我學(xué)啊，先自由在戀愛，別走啊?！睎|子聲音還在后面跟著。

    孫立昆不忍回他，兩手交叉朝上脫掉老頭背心，想起何媛，提醒他說：“中午弄點飯給她吃。”

    東子臉上表情瞬息萬變。

    他看透，解釋著：“知道你不會做，去買?！?/br>
    李維東拍腿，爽快的答應(yīng)了。

    暖風(fēng)吹起，帶起一地塵埃，院子靜謐安詳。

    何媛透過窗戶側(cè)耳，直至摩托車聲響徹底消失。

    ***

    男人已經(jīng)靜坐了三十多分鐘，每次服務(wù)員經(jīng)過他身邊都要問一遍“先生，現(xiàn)在需要點餐嗎”。

    他耐著性子一次次解釋。

    原本讓對方選位置，但女人委婉的拒絕了，說根據(jù)他的口味來。

    孫立昆對這些不甚在意，出于禮數(shù)，他選了一家位于市中心商場三樓的本土餐館，提前把位置發(fā)給了她。

    可這一座就是半小時，遲遲不見人，他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咬了咬后牙，想抽煙，摸到口袋時手驀地頓了下。

    場合不對，又緩緩塞回去。

    再抬眼，余光中一個女人款款走來，“嗨，請問是孫立昆嗎？”

    男人站起身，向她示意：“你好，我是，”

    女人展顏輕笑：“你好，我叫蔣婭。”她抱歉道：“半個月前我剛到這里，盤下一個小賣鋪，這些日子一直在打掃整理，所以晚約了?！彼寻S手放到座位旁。

    孫立昆打量著這個女人，圓乎乎的臉蛋，年紀(jì)看起來和他差不多，舉止大方不拘束，上身穿著白色荷葉襯衫，顯得格外豐滿，下面...暫時沒看到。

    他蹭了蹭鼻子：“沒事。”

    女人話不多，可能介紹人也沒說清清楚彼此的情況。

    聊了幾句后，蔣婭主動開口：“我想問...你對未來伴侶有什么想法嗎？”她捋了下頭發(fā)，笑道：“我是說...既然相親，我們還是應(yīng)該坦誠相待?！?/br>
    孫立昆意外，她比自己更容易進(jìn)入角色，是在相親。

    “當(dāng)然?！?/br>
    而自己在一瞬間竟走了神，他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坦白說，我沒想過，如果必須要說一個，那就彼此真誠，這是前提?！?/br>
    女人臉色微變，但面上保持微笑：“沒錯的，那你介意二婚嗎？”

    孫立昆眸光微滯，這確實意外，完全沒想到這茬。

    “當(dāng)然不會，這是你的自由。”他不在乎，畢竟是曾經(jīng)，而他看中的是以后。

    女人略微低頭，嘴唇動了動：“很多人都這么說，但最后都不歡而散?！崩^而又笑了聲，清脆爽朗：“那...我們先點餐，邊吃邊聊？”

    孫立昆頷首，給她杯子添了水，喊來服務(wù)員點菜。

    氣氛比之前舒適很多，蔣婭進(jìn)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足夠吸引人的目光，雖說是坐著，也能看出身材挺拔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