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提醒也知道女人在挑撥離間。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不是因為何建平，他早就會扔下她，扔下修車鋪離開。

    孫立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吃過許多苦，也受過很多恩，對他來說，恩大于天。

    二樓樓梯口處。

    小茹腳底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電梯門一開，立刻抬頭，“不瞞你說，我真以為你被拐跑了，還能再慢點嗎？”

    何媛沒再想剛剛女人說的話，笑了笑，“走吧，你奶奶還好嗎？”

    小茹點點頭，見她情緒不太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伸手圈她胳膊，“怎么了？”

    她望了眼病床上蒙上紗布的老人，問她：“沒事，你晚上也要在這看著嗎？”

    小茹癟癟嘴，“對啊，我媽回老家了，我爸公司有事，臨時出差了。”

    何媛點點頭。

    片刻后，病床上的人出聲，語氣帶著慈祥：“小茹啊，是朋友來了嗎？”

    “是啊，就是我剛剛給你說的那個?！?/br>
    何媛趕忙上前，喊人：“奶奶，我叫何媛，您眼睛好點了嗎？”

    人老了就喜熱鬧，姑娘聲音又溫和，笑著讓人坐下。

    “小茹啊，你把下面柜子里的水果拿出來，洗洗給姑娘吃?！?/br>
    小茹笑著照做。

    何媛爭執(zhí)不過，也就隨她去了。

    病房里很安靜，老人住的單人間，睡了一下午。

    小茹杵在床前看著雜志，偶爾偏頭望一眼。

    只有何媛，默著聲坐在沙發(fā)一側(cè)，眼眸瞟向窗外，從黃昏到日落。

    八點多，何媛手機突兀地震動了下。

    她垂下眼去看，目光毫無波瀾。

    沙發(fā)陷下去一塊。

    “你不回家？”

    小茹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平時何媛就是個靜性子，但哪一次也沒有像今天這副樣子。

    何媛笑了聲：“是你讓我來的，怎么又趕我走了？”

    陳小茹肅著張臉，沒接她玩笑，“你今天怎么了？”

    何媛沒說話。

    “和你哥吵架了？”

    她低下頭，兩手疊著放在腿上。

    良久，才說：“他要是真的跟我吵架就好了?！?/br>
    孫立昆從來沒有大聲嚷過她，哪怕一次都沒有，小的時候，她覺得男人總唬著一張臉，不說話的時候有些害怕，可時間久了，她反而習(xí)慣了。

    “快回去吧，已經(jīng)是第三個電話了?！毙∪阃謾C上看了眼。

    何媛起身，輕輕開門出去。

    手機仍然不停歇地震動，走廊人跡寥寥，直到第四個，她才接起。

    “哥...”

    孫立昆開口很急，聲音也冷：“你在哪呢？我打了這么多，怎么都不接電話？”

    何媛站在走廊盡頭，窗戶拉著風(fēng)，吹的眼淚想往下留。

    她閉上眼。

    為什么只能做meimei，為什么關(guān)心的理由只能限制到這。

    孫立昆又問一遍，語氣輕了不少：“這么晚了，你還在外面？”

    何媛回他：“嗯，我在小茹這。”

    孫立昆倚在陽臺上，沉下聲音：“那我去接你。”

    “別來了，她一個人，我陪她一起?！?/br>
    孫立昆沉默了會，望著上面掛著的黑色連衣裙，猛吸了一口煙，從喉嚨里擠出個音。

    “好。”

    寥寥幾句，收了電話。

    何媛折身往回走，離開風(fēng)口，心里暖和不少。

    她怕自己回去會忍不住找他說明白，裝作明白人的滋味不好受，她后悔那天晚上的沖動了。

    有些時候，邁出了第一步，就想要走得更遠，人心，都是貪婪的。

    回到病房里，陳小茹已經(jīng)把折疊椅拉了出來。

    就好像料定她今晚不會走一樣。

    “你睡沙發(fā)，我睡折疊椅子?！毙∪阏f的肯定。

    何媛笑笑：“小茹，謝謝你。”

    小茹鼻子“哼”了聲：“咱倆還來這套虛的，rou麻死了，快去洗吧，衛(wèi)生間架子上有一次性牙刷。”

    “好?！?/br>
    夜晚，風(fēng)輕輕順著窗戶細縫飄進來。

    月白風(fēng)清。

    寂靜的夜里出了一句聲：“伍兒說后天一起吃頓飯，有時間嗎？”

    何媛點點頭，一想到她看不見，又壓低聲音說：“我都行，看你吧?！?/br>
    “我爸后天中午回來，應(yīng)該就有時間了?！?/br>
    “嗯?！?/br>
    小茹翻過來身，忽地問她：“小媛，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

    小茹試著在漆黑中摸她手，說：“你別這樣，我感覺你這幾天都不開心。”

    何媛睜開眼，看著昏暗的屋頂。

    “沒事，睡吧，別把奶奶吵醒了。”

    小茹看她不想說，也就不再多問了，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

    夜色濃厚，空氣冷寂的讓人沉悶。

    市另一頭的老房子內(nèi)，男人沉默地半屈著腿，目光空洞。

    ***

    第二天，何媛依然沒有回去。

    在小病房里陪著奶奶說說話，靜靜發(fā)著呆，時間過得也很快。

    次日下午，小茹接到了孟繪電話，何媛也在一旁，兩人在聽她說晚上的時間，她垂頭看了眼自己兩天沒換的衣服，才不得不收拾東西回家去。

    推開門，何媛驀地定住。

    她沒想到這個點男人會在家，桌面上還有兩盤菜，看樣子沒動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