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蔣老師的男人佯裝“唉”了一聲，拉著長音說：“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還真是難啊，喜歡年輕漂亮的，還得要溫柔耐心的，哪像我們，老咯！”

    何媛連忙擺著手，尷尬地回：“蔣老師，您別這么說，要按經(jīng)驗來算，我們跟您比還是差遠了的?！?/br>
    何媛說的是實話，自己總共才回盧城半年，經(jīng)驗算是有一點，還是以前上大學(xué)時給高三學(xué)生補小課積累的。

    但要說學(xué)生都聽她管教，這話里頭確實含了不少夸張的成分。

    女老師叫趙蓉，頗為語重心長地開口：“現(xiàn)在的學(xué)生不比以往了，你越兇，他們越不服氣，你要是溫著聲好好說話，我不能保證他們成績能更上一層，但至少，上課的時候還是能給足了面子的。”

    何媛連連點頭，這話也是她想說的。

    片刻，熟悉的預(yù)備鈴響起。

    何媛拿上教材，跟著左右兩個老師打了聲招呼，往高一四班走去。

    剛進門，一聲男音敞亮響起。

    “上課！”

    底下坐著的人刷的起立。

    何媛愣怔幾秒，隨后擺手讓他們坐下，“怎么回事？今天這么給我面子？”

    班長開朗笑著，主動說：“上節(jié)班主任的課，特意說了我們班月考成績，尤其是歷史，質(zhì)的飛躍啊，平均分年級第一?！?/br>
    話落，班里傳來一片笑聲。

    何媛?lián)P起唇，這下了然了，“原來是受表揚了。”

    這個班成績常年倒數(shù)，班主任為此頭疼不少，沒想到頭一回能拿第一還是因為歷史。

    總而言之，是該鼓勵。

    學(xué)生進步，做老師的也一樣開心，講的內(nèi)容都比以往激情三分。

    下課后。

    走廊里穿梭著勾肩搭背的少年。

    何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察覺到羽絨服的口袋震動了起來。

    看到熒幕上顯示的人名，驀地笑了聲。

    “喂，何老師??？”

    何媛笑著，聽出她的揶揄，找了一個人少的安靜的地方才出聲回她：“閑的啊你，怎么有空打電話來了？”

    陳小茹那頭帶著點嘈雜，帶著笑腔：“姐們我要回來了，怎么樣，高興嗎？”

    “你又不是回盧城，我這么高興干嘛？”

    陳小茹笑出了聲，“別呀，我下個月先回去一趟過年，到時候還得請何老師騰出時間?。俊?/br>
    何媛沒理她的打趣，轉(zhuǎn)個聲問：“這么有信心？”

    上課鈴聲響起。

    走廊里抱著團嬉鬧的學(xué)生忽地散了，各自奔向教室。

    那頭靜了片刻。

    才回：“嗯，這次就是為了他回去的?！?/br>
    何媛垂下頭，輕輕踢著腳下的墻面，沒有出聲。

    國慶的時候，何媛在市圖書館偶然見到了趙志伍，對方模樣變了不少，高高帥帥的，說話舉止也透露著成熟，兩人約著一起吃了晚飯，把這些年來沒有聊的話題統(tǒng)統(tǒng)說了遍。

    晚上，回到公寓后就給小茹說了這個消息，小伍被本校保研了，這次回來是看他父親的，只不過何媛到最后也沒有跟她說小伍和孟繪的事。

    只告訴他，小伍仍是一個人。

    小茹那邊靜了不少，反問她：“你不是也一樣？回去這么久，見過嗎？”

    兩人不用多說，彼此都知道指的是誰。

    何媛閉上眼，聽見自己聲音。

    “我沒去找過...”

    電話間，只能順著電流聽到陣陣的風(fēng)聲。

    一片沉默。

    半響，還是何媛說，“我不敢，不敢聯(lián)系，不敢知道他的消息...”

    今年冬天，還不似很冷。

    遠處送來一陣風(fēng)，夾雜著暖陽，輕佛在臉頰。

    小茹緩緩開口：“我曾經(jīng)以為你很勇敢，因為你在我只會小心翼翼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敢于付出了行動，你逃避了四五年，但這次又回來了，你知道為什么？”她語氣很輕：“因為你不甘心，你想再賭一把，賭他還有沒有還把你記在心上...”

    賭他有沒有撇去世俗的眼光...

    何媛忽地睜開眼，心臟擰著疼，因為每一句話，都是事實。

    小茹知道她沉默的意思，沒有做過多干涉。

    話已至此，道理都懂。

    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走。

    ……

    回到辦公桌，已是上午第三節(jié) 課結(jié)束。

    周圍幾位年輕的老師又商量著一月一聚的事兒，正好看見何媛進門，招手讓她一起過來商討。

    “何老師，這次聚會你也要參加哦！”

    說話的是一位教化學(xué)的女老師，叫薛凝，年紀(jì)跟她差不多大，挺喜鬧的一人，兩人都住在校外的單身公寓，平日里經(jīng)常串門，一起逛街，算得上是她來這工作交的第一個朋友。

    “我哪次沒參加?。　?/br>
    其中一位年輕的男老師開口，聲音儒雅：“噯，可不是這么說的，上個月就沒去?！?/br>
    何媛捋了捋頭發(fā)，訕訕笑了兩聲。

    好像還真有這么回事，上個月的聚餐正巧趕上了她生理期，身子不舒服，于是就婉言拒絕了。

    她拉開椅子，笑著回：“這周六一定到場！”

    何媛知道，這些都是最普通的人際交往，把關(guān)系處好了，多交交朋友，也能在學(xué)校站住腳跟。

    “行，上周吃的那家火鍋店好好吃，你沒去簡直太可惜了！”薛凝惋惜地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