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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他再回來,停放尸體的地方只留下少許血跡,和從胃里取出的一點殘渣。 尸體不見了。 是胸腹大敞,開著膛便不見了的。 那尸體狀態(tài)慘烈,若是有人趁著仵作去茅廁的這片刻功夫搬運…… 一來血污極容易淋得到處都是,可反觀停尸房間內(nèi),地面干干凈凈,沒有半點臟污留下。 二來若要將此事做得如此干凈,必得是至少兩個人合作。但那停尸房外雖然有個極小的院子,可院門外,便又衙役把守,兩名看守的衙役都不曾聽聞院內(nèi)屋里有何異響。 直到仵作著急慌亂的一邊往外跑,一邊大聲道:“尸體不見了!”看守的衙役才發(fā)覺有異。 匪夷所思。 李羨塵沉吟半晌,目光轉(zhuǎn)向洛銀河,道:“洛先生有何見解?” 洛銀河站在一旁觀瞧,已經(jīng)不想再去感嘆:新人物一個接一個的出現(xiàn),新事件一件接一件的發(fā)生。他此刻只覺得腦仁兒疼,從前自己即便連著做一天的咨詢片刻不休息,也沒有這樣累。 聽見李羨塵點名問他,他道:“昨日中毒還積極自救的人,今日便留書自裁,有兩個可能,第一,從昨日投毒事件之后到周憑自戕這段時間里,定然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他生出輕生念頭的事情;第二,便是他并非自戕,而是被他人殺害之后,被偽裝成了自戕?!?/br> 洛銀河頓了頓,眼光向在場的眾人掃視了一圈。 淡漠的目光,像是沒什么情緒在里面,但卻讓人覺得,被他看一眼,便要被看透了一般。 洛銀河繼續(xù)道:“于是,要點有三,第一,他接觸了何人,讓他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就生出了自戕的念頭;第二,若是服毒,毒從何來;第三,為何認定他是自戕?” 說罷,他走到李羨塵身側(cè),貼近他耳畔極小聲耳語一番。 沒人知道這相貌清俊的幕僚在主家耳畔說了什么,只是見李羨塵聽了他的話,神色一凜,與自己的幕僚對視了片刻,隨后會意一笑。 葉子檀正想出言詢問,一名衙役進來傳話道:“御前的秦公公正等在內(nèi)牢外,皇上傳召洛銀河先生入宮面圣?!?/br> 皇上傳召,天大的事情也要放下,洛銀河只得即刻入宮面圣。 李羨塵目送洛銀河離去,他在陰暗的內(nèi)牢中向著出口的光亮而去,行至轉(zhuǎn)角處,一縷陽光攏在他身上,畫面頓時生了一股柔和的暖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最大的可能。但若如此,刑部之內(nèi)必有內(nèi)應(yīng),將軍小心打草驚蛇。” 輕語猶在耳畔,就如同清晨的一縷光輝,將黑夜撕開了一道口子。 —————————— 依舊是清思齋,皇上等著洛銀河前來,雖然定都不久,能讓皇上等的,洛銀河當真是第一人。 相處之間,洛銀河能感受到皇上源于心底的敬畏,也就是這絲敬畏,讓他覺得如履薄冰,謊言終歸是謊言,雖然他信奉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但他是個現(xiàn)代人,篤信的是科學(xué),通神一事,畢竟是自己依照皇上心底的需求,用科學(xué)的畫筆,給他描繪的鏡花水月。 稍不留神便會幻滅。 洛銀河與皇上相處,面上輕松和諧,作畫下棋,時不時還會蹦出一兩句讓皇上倍感驚詫的神諭,可洛銀河心底卻著實不踏實。 伴君如伴虎這詞從前只是在書里聽過,如今真真切切體驗了一把。 不僅伴虎,伴得還是頭瘋虎。 這會兒,洛銀河與皇上對坐下棋,對于圍棋他本來只是摸門而已,可他驚異的發(fā)現(xiàn),書中原主的棋藝似乎過繼到他身上了,皇上的棋路他看得清清楚楚。 驚喜之余,便尋思著如何讓皇上贏,卻又要贏得不是太輕易。 “父皇!”一個聲音打斷了洛銀河的思緒。 是個姑娘的聲音,很甜,甜的有些發(fā)膩。 緊接著,清思齋掩住的大門“呀”的一聲被推開——進門的是個小太監(jiān)。 但再細看身形,難掩玲瓏凹凸。 皇上難得的皺了眉,假嗔道:“胡鬧,穿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那穿著太監(jiān)服的少女步履輕盈,到皇上近前福了福,算是行過禮了,道:“父皇今日心情不錯,看來兒臣不會挨罰?!彼f著這話,眼光向洛銀河身上瞟過來。 不等皇上說話,她又道:“你便是能通神諭的洛先生?” 洛銀河知道,這是豐徽公主,小說中寫她不愛紅裝愛武裝,性子刁怪,深得皇上喜愛,但一次皇上醉酒,將她誤傷至死。 “草民洛銀河,參見豐徽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安康?!甭邈y河跪下行禮。 豐徽公主卻把洛銀河晾在一邊,轉(zhuǎn)向皇上道:“父皇,借洛先生陪陪兒臣,行不行?” 皇上面露難色。 “就一會兒,如今宮里上下都傳遍了,這洛先生好本事,女兒想請本事大的先生喝杯清茶。” “就半個時辰,朕與洛先生還有事要交代?!被噬显柿恕?/br> 洛銀河看得出,皇上心情平和之時,對豐徽公主的疼愛溢于言表。 公主很高興,走到洛銀河近前,伸手將他拉起來,挽著他手臂就向殿外走去。 這自然不成體統(tǒng),洛銀河將手抽出來,道:“公主折煞草民了?!?/br> 公主止了步子,歪頭看向洛銀河,道:“洛先生莫要比姑娘還扭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