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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羨塵本還竊喜,自從當(dāng)日在洛銀河新府上,他表露心意之后,今晚洛銀河第一次沒有找理由避開他,這會兒卻直如上刑一般,心儀的人就在懷里,他卻只敢抓心撓肝,不敢唐突。 他試圖起身,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剛一動,洛銀河將他攀得更緊了,咳……可能是拿他當(dāng)了條錦被。 但這錦被,不硌得慌嗎? 幾番努力未果,終于,李羨塵放棄開溜的念頭,走不得又不敢看他,只得挺尸一般躺在床上,忽然想起白日里偷偷摘下的兩朵三色堇還藏在懷里,便摸出來,捻在手里微一運內(nèi)力,逼出花汁,輕輕抹在洛銀河眼皮上。 白日里他給自己講有關(guān)三色堇的傳說不知真假,他明早醒來入眼的第一人,定然是自己…… 想到這,他有些歡喜,也閉上眼睛,抱元守一,調(diào)理起內(nèi)息來,真氣行了一周,才覺得心底的燥激之感漸平,饒是星瀾草對他作用不大,卻也還不是絲毫無用。 再說洛銀河,燥熱了一會兒便沒了感覺,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分不清眼前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但他,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夢里他又做回咨詢師,在辦公室里,認(rèn)真的看著一本書。 那是一本小說,翻開書頁,“李羨塵”三字像是要從萬千文字中跳躍而出,這分明只是三個漢字而已,可為何……卻覺得如同有了生命般無可替代,是特別的、會生出不一樣的情愫? 試問在這繁華喧囂的都市里,有何人身家可托性命亦可托,那人如今卻與自己一紙相隔,真幻莫辨,把酒玩笑似猶在昨日,一怔便恍然不再見。 現(xiàn)實中的一切洛銀河都熟悉,卻孤身一人,無人牽掛;書里的一切他都陌生,唯獨那人心系自己…… 他在書中安好嗎? 心思抽的一疼,睜開眼來,天光大亮。 入眼便是李羨塵秀美的側(cè)臉,他閉著眼睛,睡得似正熟,洛銀河心中只道“幸好”。 轉(zhuǎn)而又覺得不對,夢,是心底最真實的意象,怎的自己竟會生出這樣的古怪想法,更不對的是…… 自己為什么像洋辣子扒樹皮一般,糾纏在李羨塵身上!抱他比抱自己公寓里的枕頭還自得從容。 為何如此?想了半晌,喝多了嗎?半點不記得了。 他悄悄起身,走到窗前吹晨風(fēng)。 其實,洛銀河醒來,李羨塵便跟著醒了,只是覺得睜開眼不知要如何面對他,便就將裝睡進(jìn)行到底。 待到身邊那人窸窸窣窣起身,賊一樣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李羨塵才微睜開眼睛,見洛銀河怔怔的看著窗外街景出神—— 朝陽籠了一層暖金,描摹出他略顯單薄的身形,本該煦暖如畫,可看那背影,不知為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寂寞。 李羨塵輕嘆了一聲,起身。 窗邊人回身與將軍四目相對,耳根有些發(fā)燙,畢竟,把人家當(dāng)成枕頭抱了一夜…… “可有哪里難受?”李羨塵問道。 難受倒是不沒有,只是……“我……昨日是又喝醉了嗎?”洛銀河尋思著,自己的酒量雖然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兩杯便斷片啊,這書里的酒若當(dāng)真如此厲害,只怕得戒了才行。 李羨塵臉上局促之意一閃而過,他自然是看見洛銀河頸子上的一塊朱紅瘀斑,紅白相間,忒的扎眼,心里泛起一股莫名得意之感,隨即只當(dāng)沒看見,搖頭道:“酒沒問題,凌掌事自作主張,給房里用了些安神的香,所以你睡得沉了?!?/br> 見洛銀河似是對昨日之事全然不記得了,便也不點破,半真半假的解釋了一句。 洛銀河“哦”了一聲,微微皺皺眉,并沒細(xì)問,只是道,“我……睡相……不大好,擾得你睡不安寧了?!?/br> 李羨塵道一聲“無礙”,突然將食指和拇指一捻,對著洛銀河,問道:“這是何意?昨日你說,比個心,是什么門派手訣嗎?” 呃,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洛銀河只得隨口胡言道:“這是……我們流派里,只對極為信任之人才能做的手勢暗語?!?/br> 哦……將軍頗有深意的點點頭,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 他起身將房門打開,伺候二人梳洗更衣的丫頭早就候在門口了。洛銀河好像看見她臉上閃過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不知是不是看錯了。 回府前,洛銀河覺得凌懷安臉上的表情,也很古怪,眼光在自己脖子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伸手摸摸,沒什么啊…… 轉(zhuǎn)念一想也是,二人荒唐大鬧一通,又在南風(fēng)館里宿一夜,只怕沒得幾日,都城中的流言便要長得比春草還瘋。這樣看自己的眼神,更得要幾筐有幾筐。 添宇昨日回府,小心思就沒停過,主子先是不知喝錯了什么藥,千金買妓館,而后主子和東家夜不歸宿,這本都罷了,但卻讓自己帶了個南風(fēng)館子里的余桃回府,越想越不像話,這人是將軍的同門師弟? 跟了他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除了家學(xué)武藝,還在哪里投過師,哪兒來的同門師弟…… 但既然主子交代了,只得好生照顧著。第二日一早,他便在府門口巴巴兒的盼著二人,沒把主子盼回來,倒是墨為先來了,進(jìn)門就找洛銀河,一聽說二人的荒唐事,直接癟嘴沒話了。 直到晌午,添宇和墨為難兄難弟般,在府門口望眼欲穿,才終于把兩位爺盼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