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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洛銀河和李羨塵當然心知肚明。 正巧幾日前閑聊時,洛銀河偶然提起,言說人就是不懂滿足,從前做官時,就總想著賦閑在家,如今真的閑在了,直閑的他想去街邊擺攤算卦。 結果,這可不是求仁得仁了么,話說完還沒有幾日,姜搖光就被幾名族中的前輩堵了門。 三人相視一笑,了然于心。 李羨塵道:“還有其他線索嗎?” 姜搖光笑道:“自然是有的,以二位之能,必然手到擒來,權當讓銀河散散心吧?!?/br> 行吧,便宜和好話都讓你占了。洛銀河笑著搖頭。 這日夜里,洛銀河和李羨塵埋伏在清流江上游的一戶莊院外。依照姜搖光的分析,那登徒子下手的目標,是早已退隱的族中前輩祭司,細數(shù)這些家中尚有妙齡未婚姑娘,又未遭辣手的,如今就只還剩下前任滌風祭司的小女兒。 那人這幾日定然會前來下手,洛銀河和李羨塵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夜很深了,二人坐在樹干上,洛銀河望著天上的一輪皎月出神,李羨塵卻在看身邊的人,月光下,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洛銀河此時的身影,與幾年前在刑部劫囚后,站在樹上觀察街上動向時的模樣重合了。 然而只是一瞬間的恍惚,便又回了神。當時,李羨塵覺得洛銀河運籌帷幄中帶著一股疏離的氣韻,很美卻很遠。此時,他就在身邊,這樣真實,又這樣親近。 感受到李羨塵的目光,洛銀河把眼光從月亮上收回來,微微挑起眉頭看向李羨塵,露出略顯不解的模樣,笑道:“怎么了?” 李羨塵伸手摟在他腰上,道:“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好?!?/br> 洛銀河剛想著該怎么回他一句,心思便被李羨塵驟變的神色牽扯了,只見他表情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三年多不曾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色,乍看之下,洛銀河的視覺和心都被沖撞了——他還是那個他,何嘗變過。 他的所有變化,其實只限于在自己面前。 李羨塵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洛銀河順著他目光方向瞧去,只見莊院的一間屋頂上,貓著一個人,身著黑衣,黑巾蒙面。那人輕飄飄的從房上躍到地上,看得出來,是有些身手的。只見他附耳在門邊聽了聽,便要推門而入。 李羨塵也不知何時摸出一小塊碎銀子,運起勁力,向那人腿窩上便打?!班病钡囊宦暺骑L聲音,銀子夾著勁風,轉瞬即至。 但,一來相距太遠,非得運足了力道,二來碎銀子畢竟不是暗器,形狀奇怪,帶出來的風聲會比暗器更響。 那人驚覺不對,千鈞一發(fā)之際跳開,只聽“鐺——”一聲輕響,碎銀子,狠狠的鑲在緊閉的屋門上。那人見了,心中大寒,回頭向二人所在的位置驚怒而視。 他只見院外的樹上,兩個年輕人遠遠站著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見一人身著一件灰色的大氅,個子略高些,另一人穿著一件孔雀綠的長衫,腰間系著一掌寬的淺棠色錦帶,相沖的色彩穿在他身上,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好看,這二人身姿俊逸,閑在的站在樹干上,居高臨下望著自己。 幾乎同時,他身后房門內(nèi),一個姑娘的聲音響起,問了一句:“誰呀?”接著,就聽見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穿了鞋子,向門口來了。 流氓前腳想飛身上房,落荒而逃,但冷靜的一瞬間,便改了主意。 那塊碎銀子無論出于這二人誰之手,功夫絕對在自己之上,不知高過多少倍,他這輩子,印象里只有一人用銀子做暗器,能與這人相提并論。 甩甩頭,拋開這些不切實際的回憶。他靜待屋里的姑娘開門的瞬間就將她制住,有人質(zhì)在手,能跑掉的幾率會高很多。 可結果,對方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只見那灰衣人在同伴腰間一帶,還未等屋里的姑娘把門打開,二人就已經(jīng)翩然躍過院墻,落在與他相距一丈距離的地方。 這時,他才借著月色看清那二人的相貌,不看則已,一看……嚇得沒頭就跑。 冤家路窄,兩個活祖宗啊,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天靈靈,地靈靈,老天爺保佑,給我腳底抹油神功開個光…… 李羨塵和洛銀河對視一眼,覺得這人怎么慫的這么快,前一刻還嚴陣以待的模樣,后一刻掉頭就跑,拋開他是個該千刀萬剮的采花賊這一點,難不成本質(zhì)里是個識時務的俊杰? 當然,他在李羨塵手下是跑不掉的,門里的姑娘還未拉開屋門,那人便被李羨塵一指戳在后心要xue,頃刻間沒了力氣。 待到姑娘把門打開,院子里空無一人,唯獨門上,鑲進了一塊碎銀子,足足往里凹進去兩寸深。 二人連夜把這個烏1龜王1八羔子送到姜搖光府上。 揭開他蒙面巾的時候,李羨塵和洛銀河二人哭笑不得。難怪這人看清二人面貌掉頭就跑,只見他嘴唇正中一個空洞的豁口,門牙也沒了一顆半,不張嘴都撒氣漏風,不正是當年,二人喝完黃昏酒,在后巷里對洛銀河出言不遜,被李羨塵一塊碎銀子打穿嘴唇,打掉了門牙的流氓。 洛銀河看著他,直接氣笑了,上去就給他一巴掌,罵道:“好啊,山水有相逢,本事見長?看來三尸腦神丹那一遭,沒教會你學乖,反倒讓你覺得大難不死了?” 說著,他轉向姜搖光道:“這個玩意,怎么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