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第40節(jié)
陳逆盯著她,嗓音有些啞,他忽然開始后悔剛才的發(fā)瘋,早知如此,就應該當做聽不見。 “朋友是借口嗎?什么樣的朋友?” 周兒思忖一番,下定義說:“很好的朋友?!?/br> “我會護著你,你最重要。” 齊嘉有自己的家人,談硯清也要結婚了,除了對她已經失望的師父,以及一個遠在國外的好友,她沒有什么會在乎她的親人,僅僅一個月,陳逆忽然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陳逆忽然笑了下,重復反問:“我最重要?” 周兒點頭:“對,你最重要?!?/br> 陳逆往后退了一步,算是妥協(xié):“好,周兒,你說的。” “你敢反悔,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轉身回了305,周兒往門口看了一眼,松了口氣似的回到房間。 一旁小狗大概習慣了房間內的空氣,從一開始隱藏厭煩,到現(xiàn)在倒真的挺喜歡它那個狗窩了。 只不過周兒發(fā)現(xiàn)這狗比她還懶,有的時候能跟著她一起去紋身店,大部分時間周兒都要走了,小狗還在睡覺。 此時它正蹭著腿,趴在地上很無辜地盯著周兒看。 過了不到十分鐘,門又被敲響,陳逆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好幾支藥膏,等人開了門就往里面進。 自顧自坐在沙發(fā)上捏著藥膏擰開:“過來,給你涂?!?/br> 周兒走過去,坐在對面:“我涂過了?!?/br> 陳逆站起身,湊過去盯著她脖頸的地方:“我看看?!?/br> 涂了藥,但仍舊能看到很深的齒痕,皮膚太白,這地兒就顯得格外突兀。 陳逆站在她面前,她坐在沙發(fā)上,高了人整整半個身子,彎著腰良久冒出一句:“我咬我吧,還回來?!?/br> 周兒:“我又不是狗?!?/br> 陳逆立馬辯駁:“我也不是?!?/br> 一旁小狗不明所以地“汪汪”了兩聲。 陳逆低著頭,說:“我剛才太生氣了?!?/br> 周兒掃了一眼脖頸處的齒痕,點頭:“你已經說過了?!?/br> “以后不會。”陳逆說:“對不起。” 周兒皺眉:“我聽到了,你還有事嗎?” 陳逆搖了搖,良久,他嘆了口氣:“要不你還是咬我好了。” 周兒:“……我沒生氣?!?/br> “周兒,我以后不會這樣?!彼椭^,看不清情緒:“你忘了剛才,我……不會這樣的?!?/br> 周兒點頭:“我知道?!?/br> 就何佳靈的形容,他人很好,只有過于生氣才會發(fā)瘋。 他抬起頭,完全沒有朋友的自覺,也好像忘了剛才答應過什么。 兩人的目光便在空氣中短暫碰撞,少年的話語熾熱坦蕩,目光澄澈又真實,很認真地保證著什么:“我也會對你很好的?!?/br> 周兒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半拍,眼神躲閃開。 等人出去,她趴在桌子上,有一瞬間的茫然,像是這一個月都如同夢境一樣。 不知不覺,趴著睡著了。 - 陳逆回了305洗完澡,出了門去了酒吧,賀義正坐在包間打牌,瞧見陳逆過來還有些驚訝。 “你怎么又回來了?” 陳逆坐在角落瞥了他一眼:“想回就回了?!?/br> 賀義聳了聳肩,打完那一局,讓旁邊幾個人在那打,湊到陳逆旁邊問:“哥,你以后……準備干什么?” “嗯?!彼ь^看他:“干什么?” 賀義眨了眨眼:“我就是想著,你也不會一輩子在這兒吧?!?/br> “哥,你……為什么喜歡周兒,因為她長得好看嗎?”賀義捏著下巴:“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么會輕易談戀愛的?!?/br> 畢竟之前挺多人追他,他都不為所動,但在周兒這兒就不一樣。 即便周兒足夠特別,但陳逆的性子也不是那么輕易會動心的人。 陳逆覷他一眼:“我之前見過她?!?/br> 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陳逆當時以為她是學校的學生,出眾的長相讓旁邊幾個同行好友都跟著盯著看,一直到賀義翻出那張照片,他才知道那天是她回學校參加活動,主辦方要求最好穿學校的制服。 他站在香樟樹下,有一瞬間的晃眼,少女頭上的珍珠發(fā)夾帶著蝴蝶結閃著光,刺入眼底,看上去清冷的臉頰上浮著一層少見的笑意。而當時的陳逆還在為了如何茍活而機關算盡,他記不清當時是什么反應,可能只是短暫的新奇與悸動。 但在那一刻。 在糟糕透頂的十七歲,仿佛也看到了鮮活,明亮與澄澈的光。 “???你在京市的時候嗎?” 賀義茫然了一下,但是看周兒的樣子并不認識他的樣子。 “我在新浦路有套公寓?!?/br> 很巧,陳逆每次出差都住在那兒,有的時候一兩天,有的時候三四天,那是住的最長的一次,且因為沒有及時回來,被學校打了好幾個電話。 他對那一面也只是印象有些深,知道那所學校的學生都是什么樣的人,跟他天差地別,也沒想過會跟人有第二次的接觸。 反倒是時常聽到那幾個跟他一起從學校出來的朋友評價說,她之前在學校有不少人追,但眼高于頂,誰都看不上,況且能在那個學校上學的本就非富即貴,以后即便入了社會也都是佼佼者。 甚至有人在廣播站拿了揚聲器,放學堵著人告白,也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敷衍,她冷聲回了一句:“你配不上我,行了嗎?別煩我了……” 她人緣很好,即便是脾氣淡漠,也總是被眾人圍繞。 學校跟陳逆所在的高中天壤之別,那些故事也不會發(fā)生在小縣城里。 而后又聽說她高中畢業(yè)之后就以優(yōu)異的成績去了國外上大學,從此前路坦蕩,也真當配得上那句拒絕別人的話。 陳逆只是在他們談論時偶爾聽到這個人,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去了國外,知道她如同遙不可及的月亮,也過著跟他完全不會有任何重疊的人生。 可是很巧,在第一次見面的半年后,對面一直空著的房子里來了一個新主人,陳逆在當天回到公寓之后便發(fā)現(xiàn)隔壁的動靜了。 在陳逆準備離開的那天,門口監(jiān)控里出現(xiàn)了女孩拿外賣的臉。 她臉色蒼白,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睡衣,頭發(fā)纖長披在肩膀處,手腕細的驚人。 對比那天見面,仿佛變了一個人,眼眸里滿是血絲,黑眼圈明顯,很瘦,呼吸都很虛弱,仿佛正在茍延殘喘,沒什么支撐力。 如同玫瑰凋零,月亮墜落,真實又虛幻地落到他面前。 接了外賣之后,她大概忘記關門了,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吃早餐,甜粥的味道讓她作嘔,沒一會,他站在門口聽到隔壁房間的嘔吐聲,像是要死了一樣,是瀕臨死亡的微生物,需要有人拯救。 鬼使神差的,陳逆沒有立刻離開公寓,即便是在京市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兩天的假期結束,學校即將開學,他本身是沒有理由留在這里的,便讓賀義給他請了病假。 她幾乎不出門,連買生活用品都是快遞上門,吃的全是不健康的外賣,不喜歡見人,也沒什么生氣,好像吃了好多好多藥,每次出門拿外賣都好像要比上一次更虛弱些。 對比第一次陽光下百褶裙微漾,臉上清冷出塵高不可攀,此時面無人色、狼狽不堪,也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感、茍延殘喘的小動物。 一直到陳逆非離開不可那天,他起的很早,不知道是趕飛機,還是因為想多做一碗rou粥。 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時不時看向墻壁上掛著的鐘表,八點,是她外賣到的時間。 剛站起身,卻意外看到監(jiān)控畫面里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敲了她的門。 女孩開了門,眼里驚訝不止,像是硬扯了一絲笑意,讓他進來,這也是這一周來他第一次見女孩有除了疼痛難受之外別的表情。 “啪嗒”一聲,門被關上,陳逆開始收拾行李轉身離開,手里那份rou粥隨手扔進樓下垃圾桶里。 賀義聽到有套公寓,他是知道那套公寓的,跟陳逆一起住過。 “然后呢?” 陳逆瞥了他一眼:“沒有然后。” 賀義一時摸不著頭腦:“????什么啊,你吊著我!別說一半啊?!?/br> “滾?!标惸嬲酒鹕頂[了擺手:“我吊著你,嗤?!?/br> 賀義:“……” 靠,說正經的! 賀義不甘心,跳起來勾著人的肩膀,笑瞇瞇地問:“說真的啊阿逆,你之前真跟周兒姐認識啊?” “我就知道你們有鬼!你不會一早就喜歡人吧?那你還看著她追你?是不是特爽?!?/br> 陳逆把人的胳膊扯開,唇齒微張:“胡扯。” 只是有點好奇,她追人是什么樣子。 作者有話說: 爽、死、了、吧 - 逆是看到周兒家里來了其他人,才開始收拾行李的。 如果那碗rou粥送出去,他可能就不走了。他本來是不打算走的。 -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寶貝: jyzjbd 5瓶; 第29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