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第55節(jié)
于東樹在京市租了套房子,準(zhǔn)備帶著meimei過去,店鋪已經(jīng)快要找好了,要在京市工作,住在那邊更方便些。 賀義才忽然想,陳逆從里沒說過自己想去什么地方。 周兒出現(xiàn)時,他以為陳逆帶著周兒去京市,畢竟平潭仍舊是個小地方,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 可現(xiàn)在,他跟周兒鬧崩,也沒說過什么打算。 陳逆敷衍道:“再說?!?/br> 賀義感嘆了下,忽然懷念說:“感覺我們以前還挺好的?!?/br> 但不會所有人都待在這里。 “苦日子有什么好懷念的?!标惸媛唤?jīng)心開腔。 于東樹出了病房門,看到不遠處長椅上坐著的周兒,她應(yīng)該來很久了,彎著腰一直沒動作。 “你怎么來了?怎么不進去?” 周兒抬眼,搖了搖頭,眼神忍不住往里面看:“不了,他怎么樣?” “不嚴(yán)重,明天就能出院。”于東樹張了張唇:“昨天,對不起?!?/br> 周兒搖了搖頭。 于東樹輕聲說:“我就是覺得,你應(yīng)該是喜歡陳逆的,沒必要鬧成這個樣子?!?/br> 周兒抬眸:“是嗎,可能你看走眼了?!?/br> 于東樹搖頭,又笑了笑。 “哎對了,過兩天一起去吃個飯吧。” “鴻門宴?” 于東樹失笑:“不是,我準(zhǔn)備去京市了,做個生意什么的?!?/br>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賀義也要走了,去京市上大學(xué),也不知道逢年過節(jié)還有沒有時間回來?!?/br> 周兒總覺得他后面一句話是在暗示著什么。 她點了點頭:“好,給你們送行,阿寧也去嗎?” 于東樹點頭:“去,我還能照顧她,我爸老了,能自己照顧自己就成了?!?/br> 周兒輕笑:“挺好的。” 于東樹又忽然叫住她:“周兒,你覺得,陳逆是個什么樣的人?” 周兒回過頭,沒明白他什么意思。 于東樹笑了笑,走到他跟前:“他小時候過的不好,什么都忍著,那些遭遇也從來不跟人說過,也不讓我們?nèi)ニ?,他明明有些幽閉恐懼癥,也從沒想過治療,只是強壓著那些恐懼,讓人覺得他能夠獨當(dāng)一面。他其實,是一個很缺愛的人。” 于東樹說:“過兩天我就走了,賀義也要走了,其他那些人跟他關(guān)系一般。” “陳逆沒想過離開這里。”于東樹說:“你明白嗎?” 周兒忽然僵了一下,看向于東樹。 “你知道,為什么還要離開?” 于東樹蒼白地笑了笑:“人都是向前看的,我不能放著我meimei跟我爸不管?!?/br> “況且你覺得,他會讓賀義在這里一輩子嗎?” “周兒,你會陪著他嗎?” - 第二天紋身店,那個上次紋身店紋星星的女孩忽然給她發(fā)了消息。 其實她來紋身的那天即將返校答辯結(jié)束大學(xué)生活,但在這四年里跟喜歡男生的交際都不算很深,所以算是給自己青春留一個念想。 到了真的去答辯結(jié)束那天,紋身還有些疼,她坐在教室里看著某個往常注視著的方向,忽然涌上一個念頭。 她趴在桌面上,說:“我就想勇敢一次,我其實性格很怯弱,也不愛講話,身邊朋友也很少,每一個性格似乎都是跟他相反的?!?/br> “他的家庭背景也優(yōu)越,我一直很自卑,覺得這樣去表白都會被笑話,又害怕真的成功了,在他的腦海里對我這個人的印象會是一個很糟糕的前女友?!?/br> “但是我想了想,總是要試一次吧?!彼f:“我還年輕,我得朝前跑?!?/br> 周兒聽完,心臟微縮,問:“那你成功了嗎?” 她笑著說:“沒有。” “成功都是很小的部分的?!?/br> “他只是笑了笑說,不好意思,祝你找到更喜歡的人?!?/br> 周兒不明白:“那你為什么忽然這么開心?!?/br> “我就是覺得?!?/br> 她眨眼,似乎有些釋懷,也不后悔:“告白是一件盛大又瘋狂的事情,因為對象是他,我引以為傲。” 它帶著冒險性,像一場無畏的賭博,又如同春天暴風(fēng)雨里張牙舞爪的怪獸。沒有結(jié)果的期待,才是青春的開始。 “以后回憶起來,我大概不是說我暗戀過一個人?!彼f:“而是,他拒絕我的時候我沒后悔喜歡過。” “你有喜歡的人嗎?” 周兒垂著眼睫,又問:“如果,像是你預(yù)想的那樣,是一場糟糕的愛戀呢?” “那也很好啊,得到了,怎么都比其他好,有人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br> 周兒手指被紙張的棱角給割了一下,她應(yīng)激地閃躲了下。 隨后低眸:“你說得對?!?/br> 她偏過頭,從這個方向,越過醫(yī)院門口的綠化,透過碧綠植物,能看到幾個少年從醫(yī)院出來。 凌晨四點,周兒捏著那封信坐在海邊,即便字跡模糊到看不清了,也破碎成了三四半,她看了好幾遍,把那封信放在海水打濕不到的地方,周兒躺在海灘上,任由著海水蔓延,屏住呼吸,想要體會一下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隨后坐起身,像是發(fā)泄一樣,朝著海邊呼喊,聲音伴隨著洶涌的海水往遠處激蕩,沒有任何回音。 她站在海邊,全身都濕透了,因為呼喊聲,呼吸喘得厲害,嘴巴也干裂開。 腦海里忽然想起那天他站在那個位置唱歌,周兒抱著膝蓋往那處看了一眼,被風(fēng)吹的有些頭疼。 小狗粘人的很,聞著氣味猛地從遠處跑了過來,似乎意識到主人的心情平復(fù),快樂地在海水中翻滾了一圈。 周兒笑了聲,抓了抓它濕潤的毛,輕斥:“臟死了,別滾了。” 它的腦袋在周兒手下蹭,像是在撒嬌。 周兒揉了揉,瀲滟的眸中氤氳起一層水光。 “小狗?!?/br> - 大概是上次被鐘明海發(fā)現(xiàn)了林楠打電話過去,鐘明海似乎限制了她的所有網(wǎng)絡(luò),給她發(fā)信息說林楠被送入醫(yī)院長期治療了,以后不會再打擾她。 他很抱歉。 鐘明海清楚讓周兒離開京市已經(jīng)是一件很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了,林楠只要感覺到跟周兒在同一個地方,就感覺不舒服,他才不得已給人女孩發(fā)了這樣的消息,他愧對自己的職業(yè)。 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這種事情,很顯然,林楠給她發(fā)信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也能知道周兒沒有掛掉電話,或者把她拉黑的原因。 但為什么,周兒什么都沒說,也沒有告訴他。 很顯然,她覺得這件事是她的錯,接電話的舉動是在懲罰自己,她把自己困在了死xue里。 鐘明海給談硯清發(fā)了消息,才得知在明安死后周兒是怎么過來的。 他捂著雙眼,覺得這件事被他處理的一團糟。 “硯清,你讓周兒回來吧,讓她好好治療,不是她的錯,真的?!?/br> 談硯清輕笑:“如果她真的聽我的就好了,叔叔,我來處理?!?/br> 鐘明海:“麻煩你了。” 談硯清在第二天早上給陳逆打了電話,電話號碼是他找人查來的,早上打了一個,對面沒接聽,一直到上午十點多,對面才接通。 似乎是剛睡醒,聲音沙啞,或許根本沒看是誰打來的。 “喂?” 談硯清開聲:“陳逆,我是談硯清?!?/br> 對面?zhèn)鱽硐崎_被子的聲音,似乎從床上下來了,腳下踢到了類似瓶子的東西,滾了好幾圈。 他看了一眼號碼,嗯了一聲,手機被扔在桌子上,隨后響起打火機齒輪轉(zhuǎn)動的機械聲響,“咔啪”一聲,他咬著煙,煙霧緩緩溢出來,刺激著大腦清醒了不少。 頭有些余痛,打火機被扔到一旁,陳逆表情懨冷,疏懶地躺在沙發(fā)上,手指中叼著煙,聲音含糊:“有事?” 他對這人沒什么好感,或者說那些跟在周兒身邊的,他都沒什么好感,更何況這個談硯清明明白白地喜歡周兒。 來宣布主權(quán)的么? 陳逆想不出別的。 “如果是關(guān)于她的,不必了,我們沒可能了。”陳逆嘲了下:“也不需要你打電話過來?!?/br> 談硯清握著輪椅,去了廚房接了杯茶,回到客廳慢慢喝了一口。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你們沒可能,我跟她也不可能的?!?/br> “你對她來說,不一樣,她其實是個對感情很吝嗇的人,對身邊的朋友也永遠保持著安全距離,她有個弟弟叫明安,因為一次任務(wù)中救了她去世了,她之后就有些抑郁癥,在醫(yī)院辭了職整天待在家?!?/br> “明安的mama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在他兒子去世之后,就很討厭我們這些認識明安的人靠近周兒,只要被她看到,她就會愈發(fā)忘不掉明安?!?/br> “她來平潭也是因為養(yǎng)病。” 陳逆把煙碾滅在煙灰缸里,又重新點燃了一根。 “告訴我沒用,跟我沒關(guān)系?!?/br> “她喜歡你?!?/br> 陳逆聽到了什么笑話:“是嗎?!?/br> 談硯清嗓音有些緩慢:“她只是,不太敢面對,之前她問我為什么明安會為了救她而死,她可能無法體會這種為了別人不要命的付出,說她可能就是會給人帶來霉運,所以不太敢接受好意。” “你有見過她接聽一個電話嗎?那個就是明安的mama,她從來不掛,聽著對面罵她,也從來不告訴別人明安mama生病了,任由著她發(fā)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