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內(nèi)侍官還在猶豫之際,申承望帶著手諭來了。 中宮殿的大門重新打了開來,阿抬與申承望一同進入。 阿抬看見申承望一行手中皆提了明籠,再看了眼天氣,他不用問也知皇上派人過來做什么。 二人之間無話,各自朝兩個方向走去。 阿抬向著更深的院子走去,這里是中宮殿正殿。他在內(nèi)室前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牡丹作畫的雙菱門,久久注視。直到門內(nèi)忽然出現(xiàn)腳步聲,他才伸手推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阿抬與察覺屋外動靜出來查看的婢女面面相對。是吟秋,她與詠春都醒了過來。只是發(fā)現(xiàn)天變了,她們的主子沒了。能打聽到的消息很雜很少,加上皇上封了中宮殿,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她們還是一頭霧水。 吟秋給大監(jiān)行禮,未等阿抬開口,她與走過來的詠春一同跪下急道:“大人,娘娘不能一直這樣躺在這里啊,奴婢已將窗戶全部打開,兩三日內(nèi)這樣還可,但時間再長恐損娘娘圣顏。” 此刻,真相遠沒有妥善安置好娘娘來得重要。 阿抬向身后一揮手,一口似棺非棺的東西被抬了進來。中宮殿內(nèi)室極寬敞,倒是能放下此物。 “此物為蠱家寒冰棺,可保人身百年不腐。你二人侍候娘娘,入棺前不要有遺漏?!?/br> 詠春與吟秋聞言面色一松,待看到床榻上的皇后娘娘,又盡顯哀色。她們何嘗不知娘娘為何會弄昏她二人,心下感念娘娘的同時又為她不值。 她二人未看到皇上發(fā)癔癥的樣子,只以為皇上連死人都不放過,不入殮不發(fā)喪,羞辱一國之母至此。 可這些都只能咽到肚子里,不僅不能言說一句,連面上都不能顯現(xiàn)出來,在阿抬大監(jiān)來之前,她二人正想著要如何闖出去,去求一求可以求的關系,若能求得見皇上一面為娘娘陳詞,也不枉她們跟了娘娘一場。 二人醒來后,就已重新給皇后梳洗了一番,比起被申大總管臨時抓來的奴婢,可謂細心了很多。此刻看上去,皇后娘娘面容真如皇上所說只是睡著了,一副恬靜安然的樣子。 侍候娘娘梳洗整妝不難,但要如何把娘娘放進冰棺中,二婢可犯了難。娘娘倒是沒有多重,把人放進棺中,二人合力也不是完不成,但要體面地放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就在二婢不知如何下手時,阿抬在身后問:“可整理妥當?” 吟秋道:“已細心打理過,全部都妥當了。” 語閉,就見大監(jiān)直接走上前,伸出雙手把娘娘橫抱起來,穩(wěn)穩(wěn)地朝寒冰棺走去。詠春與吟秋跟上,才一靠近冰棺就感受到了陣陣寒氣,如三九天里從屋內(nèi)走到了屋外一般。 阿抬在棺前停下了腳步,他低頭朝懷中人看去,這不是他第一次離她這樣近。她可能都忘了,但他卻一直記得。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那時皇上還只是督主,她也只還是席家小姐。在她追督主的時候,有一次她認錯了人,把他認作了督主,惦著腳從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晴。 那是個冬日,她的小手冰涼,涼得他一哆嗦。她身上的氣息很獨特,從她覆上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她??v容自己沉迷了一瞬,他就回身拱手弓下了身子。 可待她走后,督主還是罰了他,那也是督主第一次罰他。督主給的理由是他不該失了警覺,這次只是個沒有威脅的女子,若下次來的是欲行不軌之人,他就算是失職了。 從那時開始,他隱隱明白了督主在對待席家小姐時的口不對心,明明不能接受席家小姐與別的男人有所接觸,卻不動聲色,不能容忍到找了個并沒有說服力的理由來對他施以懲罰,如今他身上還留有懲戒的疤痕。 第6章 “大人?”吟秋的聲音打斷了阿抬的回憶。 阿抬收回心神,目光沒有離開皇后娘娘的臉,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入了寒冰棺,然后慢慢地松了手。 忽然他厲聲道:“都出去?!?/br> 吟秋與詠春本能地沒動,但一見到大監(jiān)回過頭來的眼神,二人還是出去了。 阿抬的身子些微抖動,但他克制住了,他告訴自己,他不能讓娘娘身上帶著那截殘箭躺在這里。 他無冒犯之意,他是不忍娘娘遺容有損。事實上,阿抬確實沒有任何冒失之舉,他只是拔出了席姜心臟里殘余的木箭,盡可能的不碰到她。 吟秋與詠春等待的時間不長,阿抬喚她們進去。 他聲音有些低沉:“你二人守在這里,待得皇令前,不得讓人進入、碰觸。” “是,奴婢遵命?!?/br> 阿抬與申承望辦完各自的事,前后腳回到養(yǎng)怡殿。 宋戎看到申承望回來,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申承望趕忙回道:“陛下放心,一切趕在雨停前都辦好了?!?/br> 宋戎問:“可有打擾到皇后?” 申承望:“不曾驚擾到娘娘,奴婢們仔細著呢?!?/br> 宋戎點點頭,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傳令道:“今日朕這里的晚膳,給皇后送一份去?!?/br> 申承望自是遵從,也不知這場戲要演到什么時候。 待申承望出了內(nèi)殿,來到廊下與阿抬肩并肩,他無奈道:“看來睡過一覺還是沒有清醒過來,一會兒我還得跑一趟,去送膳?!?/br> 阿抬道:“你本就不該有什么期待。” 申承望:“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