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不知道為什么而哭,就是忍不住。這樣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她在臉上擦不到淚了,她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走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看著這間陌生的房間,好像哪里都不是她心之歸處,以前潛北席家的待香閣讓她覺得安心,但隨著戰(zhàn)事的升級,版圖的擴(kuò)散,那里已離她遠(yuǎn)去,是她回不去的地方。 而除了那里,其他的地方都只是個睡覺的地方。 不要緊,這些都不要緊,她的歸處只有一個,就是埋葬她上一世的地方。 第65章 馬道上, 有隊伍在朝著和縣的方向行進(jìn),一輛馬車被護(hù)送在中間。 馬車不僅被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簾子也遮得密不透風(fēng)。 這一行人在路上十分的安靜, 一直到驛站停下來休息, 騎在馬上的領(lǐng)頭人下了馬來,徑直走到馬車前面。 他道:“累了吧,下來休息了。” 里面的人沒有回音,只是“嚯”地一下把馬車前簾撩開, 陳可正對上席亞關(guān)切的目光。 她移開視線不看他,也不用他扶, 堅持自己下車。席亞知她抗拒, 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她, 只是什么都沒扶到, 人已經(jīng)自己下了車來。 陳可先是抬頭看了眼驛站, 然后向左右看去,在看到遠(yuǎn)處的另一輛馬車時, 她目光定在了那里。 久不見那輛馬車下人,她回頭對席亞道:“明日就要到了, 今日可不可以讓淼淼跟我睡?” 陳可這一路上基本不理席亞,難得她主動與他說話,他差一點就答應(yīng)了她,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他已經(jīng)習(xí)慣奶嬤嬤帶著,還是不要折騰他了?!?/br> 陳可怒瞪席亞, 咬牙低聲道:“那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過,要拿來被你利用, 他可是你的親兒子?!?/br> 席亞:“正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我才不想他離開我, 你也一樣,你們都是我的親人。” 陳可:“我的親人只剩下兩個,一個是淼淼,一個是我二哥?!?/br> 那日,惜娘告訴她有關(guān)她的真實身世,陳可一點都不吃驚。 從她嫁給席亞前,她聽到來自于未來夫君與田父之間的那場對話后,她就知道自己身世有異。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日想夜想,還是能想明白一些事的。 能讓席兆駿與席亞大費周章地隱瞞,給她改名換面,親自安排養(yǎng)在田家,那她的身世至少對席家來說不普通。 要不她是罪人之后,為保她性命才要如此瞞著,要不就是席家做了對不起她家人的事,而今是在彌補(bǔ)。 在有了淼淼后,她已經(jīng)盡量不去糾結(jié)不去深想,糊涂地過一輩子算了。 但身邊的大婢女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哥哥派過來的,她更想不到的是,本以為的小叔子竟是她的親二哥。 而她則是衛(wèi)史上記載的那位文鈺公主的小女兒,她的父親陳文恩,是那位在被天泰帝除掉后,被士子們絕食以示抗議的貴家傳人。 之前文鈺公主以及駙馬陳家,對陳可來說,只是聽人閑話、看書上記載的別的人,而當(dāng)惜娘告訴了她更多的細(xì)節(jié)后,她的感覺全變了。 甚至其中一個細(xì)節(jié)與她從小一直做的一個夢重合了。 那是個惡夢,夢中她好像失去了珍貴之人,但她不知道那是誰,因為那人死狀凄慘,連頭都沒了,她自然無從得知那人是誰了。 從惜娘口中得知,她還有個兄長,慘死在破廟中,臨死也在保護(hù)著她與二哥,一聲都沒吭。 那句話像是用棍子狠狠地敲了她的頭,她雖還是記不起全貌,但她知道夢中失去的珍貴之人就是這位兄長,他被人砍了頭拿去復(fù)命。 她還來不及多問,就在惜娘繼續(xù)告訴她,她二哥中了席姜的詭計,現(xiàn)在生死不明,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 惜娘提前清理了內(nèi)院,這時還會出現(xiàn)這么急的腳步聲,肯定是她的身份敗露了,有人追來了。 惜娘只來得及對陳可說一句:“我?guī)≈髯幼?,晚了他可能會被席家人藏起來,以后長大視陳家為敵?!?/br> 陳可一激靈,下定決心:“帶他走。” 可惜她們還是晚了,陳可從不知席姜竟如此心狠手辣,她殺人,她害她二哥??粗е淀?,陳可受不了,她要把孩子抱回來,卻被席亞搶先一步。 從那之后,再見淼淼,就是席亞來接他們走的時候,但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淼淼就被席亞的奶嬤嬤抱上了另一輛馬車。 路上,陳可有時連那輛馬車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也如今日這般,席亞都不讓奶嬤嬤與淼淼下車,不給她機(jī)會見孩子。 也正因為此,席亞默默地吞下陳可剛才那句,她只有兩個親人的傷人之言。 本來席兆駿并不讓他來,怕他沖動,怕他壞了與陳知的約定,但席亞又是保證又是跪求,席兆駿做為一個父親,想到淼淼于席亞的意義,他怎么忍心剝奪可能是席亞最后與兒子相處的機(jī)會。 所以,他讓席亞去了。 席亞不是沒想過把陳可與淼淼藏起來,但這一路上陳可對他的態(tài)度讓他退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