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陳知眉頭一皺,這時才覺有些上頭:“見不到的,等你們趕過去,人早就埋了?!?/br> 陳可胸口大幅度起伏,她稍稍平復了下又道:“上柱香還是來得及的,他有子嗣,不能這樣冷冷清清地去了。” 陳知語氣尖刻起來:“忘不了他?是淼淼要見,還是你要去見?!?/br> 陳可也變得刻薄起來,陳家人都隨了長公主,薄唇削骨,一旦尖刻起來,冷得像刀,能削傷人。 陳可不甘示弱:“那哥哥忘掉她了嗎?你著急去攻灤城,別人只知一層原因,我還能不知,你賭的就是今日結(jié)果?!?/br> 陳可后退頹廢坐下:“你都賭贏了,卻不能讓我這個輸家再去看一看他?!?/br> “你當真不知我不讓你去的原因?” “知道,你怕席家把我與淼淼扣下,但他們不會,尤其不會在他們大哥剛剛過世后干出這種事?!?/br> 陳知撫著眉心,半閉著眼道:“可她會。我不得不防?!?/br> 陳知無法反駁,她只能道:“就算是這樣,我也要走這一趟,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與淼淼都不用哥哥cao心,如果她真拿我們來做文章,你只要不理她就是。當初是你們讓我選的,如今就讓我再選一次?!?/br> 她說得輕巧,他的meimei,陳家的遺孤,只要有人認為她有價值,她就能成為他的軟肋,陳知有些生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在折騰什么。” 陳可知道,他這樣說就是答應了,她站起來,在出屋前道:“那我就祝哥哥,不會有一日被問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吧?!?/br> 陳可帶著淼淼走的這日,陳知不僅派了人一路護送保衛(wèi),他自己也來見了淼淼。 淼淼舍不得舅舅,但知道要回祖父的家,還是很高興。 陳知抱著他最后掂了兩下,然后遞到了陳可手中,隨著車簾的落下,他聽到淼淼在車中對陳可說:“我是不是還能見到姑姑,我可想她了,她說下次見到我要帶我去玩,還要送個東西給我……” 馬車走遠,陳知立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好像也不是壞事。心里隱隱冒出一個念頭,這樣一算,他與席姜的牽扯與紐帶可真不少。 陳知騎上馬回城,想到四造縣城不像藕甸,那里可是留下不少他提前埋下的暗探,那座從豪紳手上征用來做席府的豪宅大院中,可是有不少他的人,這下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陳可雖然帶著孩子,但她很急連夜趕路,宿在條件不怎么好卻可以直通四造的驛站中,只要席家停靈時間不少于十四日,她就能趕到。 四造縣城席府內(nèi),席家的喪事接近尾聲,席家兄妹商議后,停靈時間只有十四天。 明日就要下葬,一切就會告一段落,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徹底結(jié)束了。 因明日是重頭,今夜又要守靈,武修涵沒有回他自己的住處。此時他站在靈堂邊廊的廊下,看著在按時辰燒紙的席姜。 席姜穿著喪服,但胸口還揣著席亞讓她轉(zhuǎn)達的兩封信。 延續(xù)大衛(wèi)風俗,喪服除了袖口與衣擺為珠白,其余皆為墨黑。不知是不是喪服的原因,武修涵覺得跪在靈堂前的席姜,小小的一團,過度削瘦了。 她只在確認了席亞沒有了呼吸時哭過,后來就再也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至少武修涵看到的情況是這樣。 一陣風吹來,火盆中的紙灰打著璇地飛出盆來,席姜以袖掩口,咳嗽起來。 武修涵不再只是駐足觀看,他大步走入靈堂。 他把席姜扶了起來,席姜沒注意到身后有人來,她本能地回手去防,掐捏住來人手腕,就聽一道聲音無奈道:“是我。” 武修涵立時打消了剛才覺得她削瘦病弱的印象,她就算是瘦,也不影響她的凌厲與力量。 被席姜治在手下的那雙手腕,上面的殘缺讓席姜一下子就松了手,她聲音啞的:“下次在人身后伸手,要記得提前發(fā)出點動靜來?!?/br> 武修涵用好手揉了揉殘手的手腕:“我那么大步走進來,是你沒聽到?!?/br> 緊接著武修涵伸出手去,席姜往后退但沒有躲開,還是讓武修涵把她臉上沾的紙灰臟抹干凈了。 席姜道:“你越界了?!?/br> 武修涵攤開雙手:“是你太讓人擔心了?!?/br> 席姜:“我有什么讓人擔心的,剛才只是被嗆到了,沒有生病?!?/br> 武修涵忽然低頭湊近她,近距離地觀察著她的臉,然后道:“只眼底有些黑,這幾天沒怎么睡好這很正常,但雙眼卻一點兒都不紅腫,這就不正常了?!?/br> 席姜不知道他意為何指:“你想說什么?” 武修涵直起身:“你都沒有哭的。” 席姜臉色一變,只道:“我送你出去?!闭f完就開始在前面帶路。 武修涵最后看了堂上的兩口棺,他只得跟上。 走出靈堂,來到前院,武修涵追上席姜道:“我今夜不回去,明天陪你一起送靈。” 席姜覺出這幾日武修涵在與她相處時,都與從前有了明顯的不同。 她當然不知道在武修涵決定冒險來做援軍時,在心里下定了什么樣的決心,但她知道武修涵行為的變化與來援助席家一事一定有關(guān)。 席姜這一世利用過宋戎與陳知的感情,她雖不想與任何男人再有感情上的牽絆,但若有一天,武修涵有可利用之處,她也不會在意是否道德,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