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皆是萬人迷 第83節(jié)
這讓她有些莫名,覺得莫非眼前這人氣得狠了,已經(jīng)表情失控了嗎? 不過很快陸離就重新看向她說道:“你我年少相識,又常在一處讀書,你的理想我是知道的,甚至你對朝政之事都頗有見地,我著實不信你會一時興起就要鎖拿我,總歸是有自己的目的在?!?/br> 王月韻輕笑,指尖在發(fā)尾處卷了卷,聲音輕緩:“你還是這樣聰明,其實糊涂點不是很好嗎?就相信我對你情深義重,不離不棄,待我心愿達成,我肯定也是愿意和你做出相親相愛甚至人鬼情未了的美好模樣,這樣不是很好?” 陸離平靜道:“我不樂意糊涂,同樣的,我也沒想過要和你人鬼情未了?!?/br> 對此,秋忱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活生生的人,現(xiàn)在只是為了兩箱金子客串當(dāng)鬼,一時半會便罷了,若是時間長了豈不是要虧死? 王月韻不知深意,但她也沒有深究,只管笑道:“那我不如告訴你,對,我確實是想要做陸王妃的,我中意你,只是因為你是陸王府的世子,現(xiàn)在你不是了,我自然要另尋良人?!?/br> 言罷,她便去看陸離的神情。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男人的俊秀面目上沒有絲毫波動,反倒格外平靜。 王月韻微微一愣:“你不氣惱?” 陸離緩緩搖頭:“不會?!?/br> “為什么?” “之前我在獄中已經(jīng)與你和離,這并不是胡亂敷衍你的假話。無論你的初衷如何,我的承諾依然奏效?!闭f著,他看向了王家姑娘,認(rèn)真道,“自那時起,你我互不虧欠,另行嫁娶,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王月韻沉默良久,才問道:“即使我從一開始就對你無心,你也不介意嗎?” 陸離思索片刻:“以前介意,但現(xiàn)在倒是看開了?!?/br> 王月韻有了些興趣:“哦?這又是為何?” 陸離認(rèn)真道:“我不想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若是太過執(zhí)著必然妨礙修行,是要抄書百遍的。” 話音剛落,風(fēng)鸞就聽到了晏晏的傳音入密:“對!師尊!讓他抄!一百遍一百遍!” 許是因為這話過于離譜,導(dǎo)致王月韻沒有注意到這人口中的“修行”,而是震驚道:“如此奇怪的規(guī)矩是誰定下的?” 陸離回道:“我定的?!?/br> 王月韻:……那沒事了。 而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風(fēng)鸞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一旁擺著的鳳冠霞帔。 畫皮鬼好奇:“仙子你在看什么呀?” 風(fēng)鸞起身上前,細(xì)細(xì)打量著那衣裳,突然問道:“凡人成親,戴著的鳳冠上都有什么?” 畫皮鬼眨眨眼,回道:“既然是鳳冠,自然是鳳凰啊?!?/br> 風(fēng)鸞卻指了指:“可這個上面有龍銜珠?!?/br> 一句話,就讓畫皮鬼驚訝探頭,而陸離則是瞳孔劇震。 在西涂國,尋常女子出嫁穿戴鳳冠,但哪怕是高門貴女,也只能用鳳。 只有王后,才能龍鳳呈祥。 瞬間,之前他親眼得見的種種都被一一記起。 陸家傾覆,王氏女再嫁,丞相府與邊郡提轄早有聯(lián)系,以及王月韻對丞相府上下的掌控。 這些事情放在一般人眼中或許不算什么,可是陸小王爺在深宅大院中長大,很快就把這些串聯(lián)起來。 陸離緩緩看向了王月韻,一字一頓:“你想做的不是王妃,而是王后?!?/br> 此話一出,王月韻便笑了起來,半點不見驚訝,反倒一臉閑適,語氣也頗為輕松:“是啊,這許多年過去,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br> 說著,她便站起身來,看向了被自己珍藏多年的鳳冠。 金鳳高飛,金龍銜珠。 這是最尊貴的女人才能戴上的物件,王月韻看著它眉眼間盡是肆意:“我曾以為做王妃便是頂頂尊貴的了,可是論容貌論才華,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人,為什么只能做王妃?” 言罷,她轉(zhuǎn)過身,衣擺飛揚,陸離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衣服上繡著金色暗紋。 然后便聽王月韻朗聲道:“我要做,就做王后,成為西涂國最尊貴的女人?!?/br> 陸離眉頭緊皺:“那你找我做甚?” 王月韻笑著看男人眉尖紅痣,眼中有驚艷一閃而過,隨后便道:“西涂王族都是一群昏庸無能之輩,我瞧不上,但你不一樣,你若是為王一定比他們都要好?!?/br> 陸離沉聲道:“我陸氏滿門從未想過改朝換代,滿門忠良?!?/br> 他這話說得真心實意,但王月韻明顯不相信。 或者說,即使她信了,也滿不在乎。 王氏女緩步走到了陸離面前,看了看依然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縛鬼索,緩緩開口:“所以我指望不上你,你無法讓我坐上后位,那我自然要換一個能讓我為后的人。” 此話一出,系統(tǒng)先懵了:【她想當(dāng)王后,不是去嫁給王,而是自己扶個王出來?】 風(fēng)鸞細(xì)想了想:“這似乎也是個辦法,就是繁瑣了點?!?/br> 陸離卻直接否認(rèn):“無論縱兒如何改變,他都不會謀朝篡位,你找錯人了。” 王月韻低笑:“是啊,所以我改主意了,與其指望你們讓我為后,還不如讓我父親上位,那樣的話,我就是公主,以后兄長繼位,我就是長公主,還有可能做到大長公主,一樣是尊貴無極?!?/br> 陸離顯然被對方的事業(yè)心給驚到了,一時無言。 系統(tǒng)也喃喃:【萬萬沒想到,這是個狠人啊?!?/br> 之前居然還覺得這姑娘走的是虐戀情深的路線…… 對不起,是我太年輕了。 王月韻則是站起身來,在屋子里緩緩踱步,聲音卻越來越雀躍:“只要你出面指證王族,把他們做過的糟粕事兒抖落出來,我自然有辦法為你報仇,而你的弟弟會繼續(xù)當(dāng)他的陸王爺,讓你陸家后繼有人,我也能答應(yīng)你,今生只你一個,哪怕你變成鬼我也樂意,豈不是好?” 陸離卻道:“個人的因果各自了結(jié),我的仇我自己會報,并不用你來替我做什么?!?/br> 王月韻也不再勸說他,只笑道:“只怕由不得你了?!?/br> 說罷,就要扯動縛鬼索。 但沒想到,剛剛還捆得結(jié)實的鎖鏈突然脫落,“嘩啦”一下掉在地上。 陸離緩緩起身,沉默地看著王月韻。 王月韻猛地愣住,第一反應(yīng)是看向了秋忱:“你敢騙我!” 秋忱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幕,連句話都沒說,直接側(cè)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嚶嚶嚶得起勁兒,根本不給王月韻插話的空間。 王月韻:…… 突然明白自己剛剛為什么騙不到陸離了。 眼前這位才是個中高手,就這一串兒抑揚頓挫的嚶嚶嚶就足以讓人甘拜下風(fēng)。 陸離則是直接道:“我不是鬼,這個自然鎖不住我?!?/br> 秋忱:嗚嗚嗚他沒拆穿這個是假的,他可真是個好人! 王月韻卻顧不上縛鬼索的真假,而是望向陸離,震驚道:“當(dāng)真,離哥哥,你真的沒死?” 然后便是嘴角翹起,眉眼彎彎,臉上笑容燦爛。 這一瞬,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陸離根本不像她說的那樣只是利用。 但是很快,王月韻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 她看著陸離喃喃道:“所以,你是知道我要和陸縱成親,專門回來想要報復(fù)我的嗎?不然為什么要裝鬼騙我。” 陸離無奈,只好提醒她:“月韻,是你自己提出來想要見我的,不是我主動來尋你?!?/br> 王月韻卻聽不進去了。 她籌謀許久,結(jié)果功虧一簣,哪里能忍下。 尤其是陸離這般不合作的模樣,讓王月韻眼神微冷,直接從袖中抽出短刃。 但還沒等她刺過去,風(fēng)鸞突然現(xiàn)身。 云清宗少宗主最出名的除了天資甚高,便是格外護短。 此時她根本不管王月韻是何等身份,直接一道靈力過去,精準(zhǔn)地?fù)糁辛送踉马嵉氖滞蟆?/br> “??!” 手腕一麻,然后便是尖銳刺痛。 原本握著的短刀瞬間掉轉(zhuǎn),鋒利刀刃劃傷了她自己的手掌。 看著掉在地上的刀,又看了看自己掌心滲血不停的傷口,王月韻突然跌坐在地,雙目緊閉,喃喃自語:“憑什么……” 風(fēng)鸞表情淡淡地看著她:“你說什么?” 王月韻也不忍著了。 她很清楚,能夠大難不死,只怕眼前的陸離已獲得奇遇,自然不是尋常人,而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紅衣女子更不同凡響。 自己只怕難逃一劫。 既如此,索性把話說透。 王家姑娘昂著頭盯著陸離,咬緊牙關(guān),聲音沙?。骸皯{什么,憑什么你能參加科舉,狀元入仕,我分明才華不在你之下,就只能在后宅之中繡花織布?我做了這般多的籌謀,結(jié)果卻還是功虧一簣,我父的許多諫言都是出自我手,西涂國有那樣糟懶的王族卻還能安穩(wěn),其中本就有我的功勞,論起治國理政,不管是太子,亦或是陸縱,他們誰敢說穩(wěn)勝我?憑什么我努力多年,卻一敗涂地,我不明白,我想不通透?!?/br> 陸離輕嘆口氣。 雖說眼前女子利用他良多,但歸根究底,只是不喜歡他罷了,并未真的害到他什么,甚至在陸王府傾覆之時,也是拼盡全力救他。 袖手旁觀的是她的父兄,并不是她。 終究是青梅竹馬的情誼,還一起上過學(xué)堂,就算做不成夫妻,總歸還是有情分在。 于是陸離便輕輕拉住了王月韻的指尖。 王月韻微愣,然后就要把手縮回來。 放在以前,她能文能武,甩開陸離一個文弱書生不在話下。 但如今的陸離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這是個能在山巔云端和鹿蜀妖修通宵練劍都不帶停的人,加上入道之后,哪怕只是煉氣期,依然能對身體有質(zhì)的提升,故而王月韻雖有掙扎,但陸離紋絲未動。 王月韻眼中生出絕望,以為自己今日便要命喪于此。 卻沒想到,陸離并沒有殺她,而是拿出了身上帶著的傷藥,輕輕敷在了她的掌心。 王月韻愣愣地看著這個給自己包扎的男人,愣了半晌,才輕輕問道:“你,不怨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