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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宗皆是萬人迷 第377節(jié)

    他直直地站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鏡子遞還給云十八娘, 微抿嘴唇,一言不發(fā)。

    而云霞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人總是追著自己哄著自己, 陡然瞧見他的滿臉落寞,著實有些不適應(yīng)。

    于是她小心翼翼開口:“你總是猜測也沒用, 倒不如直接去問?!?/br>
    長璆輕輕搖頭。

    如果說前往北海神島之前,他對于認親之事還存著些期待, 那么現(xiàn)在就只剩下了茫然,以及淺淺的恐慌。

    希望是真的,害怕是假的。

    哪怕活了幾百年, 他依然保存著對于親情的渴望, 自然也存有同等重量的情怯。

    如果不問清楚, 好歹還有一絲念想。

    要是問清了,并不是,那他連點念想都沒有了。

    云十八娘乃是云霞所化,就算已經(jīng)成了人形,可在感情上向來直白,此時自然不明白這人的復(fù)雜心情。

    但她卻看得出,長璆不歡喜。

    罷了罷了,這人總是哄她,現(xiàn)在她反過去哄哄對方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于是云十八娘咬了下唇角,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們?nèi)プ咦甙伞!?/br>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平常很不相同,顯然對于安慰別人的事情很是生疏。

    若是旁人,此時正情緒低落的長璆定然是不會應(yīng)的。

    可這是云十八娘,是這百年間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哪怕自己吃了千般苦都不想她受到一丁點委屈。

    所以長璆暫時掩下了思緒,抬起眼,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柔和笑容,輕聲問道:“你想去哪兒?”

    云十八娘也沒什么主意,只好朝著四下打量,隨后便眸子發(fā)亮,拽住了男子的衣袖:“你雖然是鮫人……嗯,四分之一個鮫人,但久居與魔界禁制旁,地處內(nèi)陸,怕是沒見過海吧?”

    長璆微微一愣,然后就想說,自己雖然不知道生身父母,但卻是在海中出生的,全靠著天賦異稟才能游上岸去。

    鑒于他記性太好,那段時間的拼命掙扎實在是刻骨銘心,對于大海自然不至于陌生。

    其實現(xiàn)在想來,當時一個剛出生的娃娃居然沒有被魚蝦蟹貝分而食之,大抵也是因為他們察覺到自己的血脈?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云十八娘接著道:“我這里有一葉舟,雖然不大,但足以在海上行進,你若是怕的話,我自會帶著你?!?/br>
    說著,她的手很自然的從男子的衣袖上滑落,輕巧的攥住了對方的指尖。

    長璆原本要出口的話瞬間被咽了回去,也忘了剛剛的患得患失,滿腦子就只剩下了——

    一葉舟,只有我倆,還能牽手……

    很快他臉上就有了笑,不過馬上就收斂起來,微微側(cè)身靠在云十八娘身上,聲音輕而又輕:“我確實很少看海呢,怕得很,十八娘護我?!?/br>
    云十八娘聽得出對方的話語里帶著刻意,多半是撒嬌,但見他不再落寞便好了。

    也不點破,兩人只管牽著手朝著海邊走去。

    而風鸞雖未故意偷聽他們講話,但距離不遠,加上風鸞的修為遠高于那兩人,每個字都格外清楚明白。

    這會兒并未阻攔,只管叫來了水湄兒,低聲叮囑:“跟上他們,留心些,莫要丟了?!?/br>
    水湄兒聞言驚訝:“他倆那么大人了,怎么還會丟?莫非是這島上還有什么其他機關(guān)?”

    風鸞淡淡回道:“和神島無關(guān),主要是云十八娘拜入我宗,便會受到宗門庇護,總要確保她的安危才是?!?/br>
    “師尊覺得長璆會傷害她?”

    “我是擔心長璆會把她悄悄帶走。”

    水湄兒剛想說不會的,結(jié)果就對上了云玉茗的眼睛。

    小黑屋歷歷在目,七川的遭遇刻骨銘心。

    女鮫瞬間不再多問,應(yīng)了一聲后就追著那兩人而去。

    云玉茗全程面不改色,哪怕被點破了想要綁人的心思,臉上也沒有任何異色,等水湄兒離開后她才恭聲問道:“不知回靈子如何?”

    風鸞聲音輕緩:“一切都好,如今宗門內(nèi)靈藥頗多,她尋到了不少玩伴,與靈獸們也相處融洽,雖然還未正式入道,但每日刻苦,成績也很不錯?!?/br>
    云玉茗對回靈子的關(guān)心不似作偽,聽了這話臉上也有了淺淺笑意,隨后才道:“那,七郎呢?”

    其實剛剛見過風鸞對與云十八娘的回護,此時的云玉茗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可是風鸞神色如常:“宗門事務(wù)繁雜,七川另有他事,此次并未隨我前來,你若有事,自可以去宗門尋他?!?/br>
    云玉茗微愣:“少宗主不怪我?”

    風鸞反問:“怪你什么?”

    云玉茗總是平板無波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窘迫,但還是開口道:“怪我綁他囚他?!?/br>
    系統(tǒng)一聽,就知道這人必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曾經(jīng)去過飛花谷的密室。

    那里面的東西,就比如連在床架上的鐵鏈,哪怕自家宿主和七川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系統(tǒng)知道。

    很顯然,這個囚,是真的囚。

    若不是七川那時候身子不好扛不住,怕是劇情早就吵著二十歲以下……不,八十歲以下都不能看。

    就在系統(tǒng)思索要如何給自家宿主解釋的時候,就聽風鸞已經(jīng)開口道:“無妨,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縱然是天道都不會管束,我自然不會過問?!?/br>
    這次是真的讓云玉茗驚訝了。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對她的所思所想一無所知,只是覺得少宗主不愧是胸襟寬廣,看破俗世,連這些都能不放在心上,當真令人欽佩。

    風鸞沒有在意對方的打量,只管接著道:“但你當真不介意嗎?七川的脾性不會輕易更改,以后怕也是不會被你管束,你之前所愿恐怕不會輕易達成?!?/br>
    云玉茗有些無奈,但還是輕嘆:“少宗主或許不知,我與他年少便相識了?!?/br>
    說到這里,女修的面上露出了淡淡緋紅,想到那些年的相伴相知,她的嘴角也跟著翹起來。

    不過有關(guān)兩人的事情,她并沒有過多談?wù)?,只道:“在我信仰三清道祖之前,就已?jīng)學(xué)會如何去喜歡他了,愛他成了我的本能,根本更改不掉?!?/br>
    風鸞眉尖微蹙。

    修道最忌諱的便是執(zhí)念,曾經(jīng)第一次見到云玉茗的時候,風鸞便覺得這人執(zhí)念過深,恐對修行不利。

    當時對方似乎也聽了她的勸告,修為也跟著精進,著實沒想到現(xiàn)在竟是又變了回去。

    云玉茗似乎看懂了風鸞的意思,她依然輕笑著,緩緩開口:“我試著放過自己,也放過他,但我做不到,索性順其自然,將欲壑難填的欲望徹底滿足,總好過偏執(zhí)出心魔?!?/br>
    風鸞搖了搖頭:“前途似錦,何必自苦?!?/br>
    云玉茗卻道:“人人如此,少宗主怕是也不例外?!?/br>
    風鸞回答的毫不猶豫:“我定然不會?!?/br>
    云玉茗的眼睛微微往下偏移,很快收回來,不再開口,而是傳音問道:“那您能離開您的飛劍嗎?”

    風鸞表情驟變,系統(tǒng)也打了個激靈。

    他著實沒想到能有此一問,也驚慌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會被擺到宿主的感情線上!

    蒼天啊,大地??!

    為什么這人要質(zhì)疑自己的職業(yè)cao守?系統(tǒng)守則第一條就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和宿主……咦,和宿主算不算辦公室?。?/br>
    大概是第一次招來這種“緋聞”,系統(tǒng)一時間難以接受,腦袋都是亂糟糟的,幾乎是下意識的對著宿主念叨:【別,別聽她的,我和七川可不一樣,我不花心……不對,我的意思是,他為什么要讓劍修離開自己的劍?不可能!宿主你可不能不要我,之前答應(yīng)過我的!】

    而云玉茗并未追問,因為她已經(jīng)從風鸞臉上知道了答案。

    許多人都說飛花谷的大弟子是個冰雪脾氣,不哭不笑就像是個沒感情的玉人兒,但無人知道她更多時候只是不介意,不想理,一雙眼睛從來都是清明過人,心思也剔透。

    尋常人或許看不出風鸞和夕華劍的親密,但她看得出。

    同為劍修,她更能明白風鸞對劍的特殊。

    不過云玉茗同樣懂得適可而止,既然已經(jīng)將上虛宗的消息告知,她也沒有多做停留,很快便行禮告辭。

    風鸞則沒有離開,指尖輕點劍柄,口中輕念清心咒。

    這樣的沉默讓系統(tǒng)頗有些驚慌。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綁定風鸞的,輕易不會解綁,也知道風鸞是劍修,絕對不會舍棄飛劍,但他依然會覺得患得患失。

    甚至還會心慌。

    ……自己是個系統(tǒng),哪兒來的心?

    系統(tǒng)不明白,系統(tǒng)不知道,他的守則里面沒有相關(guān)的標準答案,什么編碼都編不出他現(xiàn)在的心情。

    而風鸞已經(jīng)停下了念咒,因為她發(fā)現(xiàn)從來都無往不利的清心咒語此刻卻像是失去了效力一般,一想到可能會和飛劍分離她就莫名不安。

    于是她低頭去看自家飛劍,細細打量,隨后目光就挪到了旁邊的屬性表上。

    最顯眼的,就是那個“100”。

    好感度,滿分,明晃晃的掛在那里,清晰地映進了風鸞的眼簾。

    結(jié)果連清心咒都平復(fù)不下來的心情驟然平和。

    數(shù)字不會騙人。

    她的飛劍便是她的唯一。

    想到這里,風鸞的表情松緩,周身的靈力也被安撫。

    輕輕握住劍柄,將自己的靈力緩緩傳遞過去。

    哪怕未發(fā)一言,系統(tǒng)也能感覺到來自于宿主的寬慰。

    就在這時,青梧的衣襟里傳出了“汪汪”的聲音。

    風鸞回頭看去,然后就瞧見九尾天狐掙扎著將小腦袋從青梧的領(lǐng)口里探出來,漂亮的狐貍眼四下打量,鼻尖也在迅速嗡動。

    確定哞哞不在之后,它才改了口音,從“汪汪汪”變?yōu)榱嗽镜摹斑筮筮蟆?,同時還扭過頭,用小爪子扒拉青梧的脖子。

    風鸞不解:“它在說什么?”

    一旁趴著的墨寅抬起頭,翻譯道:“它想去拜見神女,希望可以請神女送它返回丹xue山?!?/br>
    九尾天狐急忙點頭,大耳朵跟著一抖一抖的,頗有彈性。

    而風鸞原就想著去見見神女,一來是為了天狐,二來也是想要問一問長璆之事。

    猜測畢竟只是猜測,還是要當面確定一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