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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汴京風(fēng)雨下西樓在線閱讀 - 汴京風(fēng)雨下西樓 第119節(jié)

汴京風(fēng)雨下西樓 第119節(jié)

    老夫人急得吐了口血,還強(qiáng)撐著病體,坐著車子過來接人。

    李大郎身上的繩子被解開,獨(dú)獨(dú)手上的繩子留著。

    就是他這雙手,調(diào)戲誰不好,調(diào)戲了皇城司的女察子。

    察子押著他出去,把他送到皇城司后門的巷子里。老夫人的車正等在這里。

    “大郎!”

    老夫人兩行濁淚,也顧不得什么誥命的體面,趕緊上去迎孫子。

    察子看他們祖慈孫孝,不屑地輕哼。

    大郎手下的小廝趕緊上來把他手上繩子解了,擺好上車凳,想扶他上車。

    “等等,我去說句話?!贝罄蓪πP們說。

    大郎的錦鞋停在了察子的黑靴前。

    “娘子,今日多有得罪,無怪?!贝罄蓪λ灰?。

    察子不受這禮,撇過頭不看。

    大郎又說:“娘子今日肯讓我全須全尾從皇城司走出去,這份人情,子用記下了?!?/br>
    察子又翻白眼:“你這樣的身份,欠我人情,沒必要?!?/br>
    “娘子氣話?!贝罄捎譁惤诵?,“娘子腕上有疤。子用雖非大才,但也知娘子在皇城司過得不好。娘子有朝一日若有求于我,我必不推辭?!?/br>
    察子詫異:“你!”

    她不知他是什么時(shí)候看見她腕上的疤的。

    這么深的疤,是為了求死而割。且不止一道,是她在這里求死不得的證據(jù)。

    李大郎被老夫人接走。

    李家的老爺是御史臺的文官,去歲末剛升了職,沒想到一過年,兒子就闖出禍?zhǔn)聛怼?/br>
    家法十棍,丟進(jìn)祠堂罰跪。

    這一次動(dòng)家法,老夫人雖也看著不忍,卻沒有攔著。

    只是到了夜里,還是舍不得這個(gè)孫子,便把孫女叫到了屋里,囑咐道:“二娘,你去祠堂看看你哥哥。他夜飯不曾吃過,帶點(diǎn)點(diǎn)心過去?!?/br>
    李家的老爺一向?qū)櫯畠?,別人去給李大郎送飯得受罰,女兒過去就不會。

    二娘袖子里藏了點(diǎn)心,溜進(jìn)了祠堂。

    李大郎跪在牌位前,也不怎么虔誠,反倒是屢屢犯困。

    門被人打開,他轉(zhuǎn)頭一看,看見meimei揣著東西進(jìn)來。

    “哥哥?!倍锱艿酱罄缮磉?,從袖子里掏出點(diǎn)心,“快吃一點(diǎn)吧,祖母擔(dān)心你擔(dān)心得不得了了。”

    李大郎的確餓了,三兩口把精致的點(diǎn)心吞進(jìn)肚子,摸摸meimei的頭:“還是你和祖母心疼我?!?/br>
    “若是母親還在,她肯定也心疼哥哥?!倍镒谒磉?,抬頭看了眼牌位,“祖母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哥哥,你能不能少出門惹事?!?/br>
    臘月里還因在妓館欠了錢,被妓館上門來討過債,這才多久,又出了這么樁事。

    李大郎也抬頭看了眼母親的牌位,嘆口氣:“哥哥今天沒想惹事的。只是碰見了個(gè)人,哥哥喜歡她?!?/br>
    “喜歡?喜歡是什么?”二娘年紀(jì)還小,懵懵懂懂。

    “喜歡,就是看見她,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大郎說,“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br>
    “哦……那哥哥會娶那個(gè)喜歡的人嗎?”

    大郎閉上了眼,腦中浮現(xiàn)的,是在皇城司的牢房里,看見的那雙秀手下,深深的數(shù)道疤。

    他說:“會的。哥哥會娶她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依然。番外的歷史嚴(yán)謹(jǐn)性不高,當(dāng)作架空背景看就好。

    這個(gè)番外之后可能還會有其他番外,但緣更。

    正在更新《抹茶味的她》,期待被閱讀。

    第129章 番外黑靴(中)

    啪——

    一鞭子甩在察子身上,她不著寸縷的身體被鞭上的細(xì)刺喇開,血很快滲出。

    宦官看著她的背。潔白的皮膚,配上艷紅的血。他滿意地舔唇,手上的鞭子又要發(fā)動(dòng)。

    “五娘,只要你求我,我這一鞭就不抽下來了?!?/br>
    察子抬起頭,在淚光中看著宦官。

    就是這張臉,幾乎成了她這些年來最可怖的夢魘。

    “長官要打便打,五娘承受便是。”

    宦官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五娘,你知道的,我一向?qū)δ阈能?。?/br>
    察子便不說話了。

    心軟?

    把她家抄了,給她改了身份,放到了他的身邊做察子。

    每天夜里都這樣折磨,又鮮少讓她領(lǐng)職,她近乎成了他的私物,肆意打罵的發(fā)泄。

    這叫做心軟?

    這一鞭當(dāng)然還是落下了。

    與它一起來的,還有漫漫長夜的摧殘。

    察子恨他。無數(shù)個(gè)深夜,她看著枕邊的人,多想下手把他掐死。

    都說閹人無情又變態(tài),如今她是真領(lǐng)教了。

    她痛恨他,也痛恨所有的閹人。

    但這個(gè)晚上,她的夢不再像以往那樣可怖。

    她夢見了一個(gè)郎君,一個(gè)在皇城司門口,說她過得不太好的郎君。

    多少年了,多少人對她腕上、身上的疤視若無睹,然偏偏是這個(gè)被她當(dāng)作登徒子抓進(jìn)皇城司的人,被她踩在靴下的貴公子,看出了她的困境。

    她想,像他這樣的人,怎么會長一顆這么細(xì)的心呢?

    察子一連半年都沒接到什么差事,整日里呆在宦官身邊,沒什么去處。

    某日,宦官在內(nèi)侍省的朋友過來了,宦官正在抽她鞭子取樂。

    那位友人緊皺著眉頭,攔下宦官:“你該對手下的人好些。”

    宦官一愣,鞭子滯住,問友人:“我對她還不夠好嗎?我多愛她?!?/br>
    察子伏在地上,不曾抬頭。

    友人淺淺望來一眼,就知地上這人是個(gè)美人。

    他嘆口氣:“林東,別為女人耽誤了大事?!?/br>
    宦官也嘆口氣:“長卿,那是你沒遇到。你若是遇到了,說不準(zhǔn)比我還愛呢?!?/br>
    友人對此不置于心,但終究還是憐憫地上這趴著的女人。無端端承受皮rou之苦,還有苦不能訴,也算個(gè)可憐人。

    回去之后,還特地叫人送了傷藥過來,也叫人叮囑宦官,小心別玩出人命。

    宦官奇怪。怎么一個(gè)個(gè)都說他對察子不好。

    他明明覺得,自己是世上最愛她的人。

    世上除了她,沒有人配得到他每天一頓鞭子的。

    七夕乞巧,宦官帶著察子出門,去州橋逛夜市。

    宦官在皇城司事忙,這樣難得的一個(gè)夜晚,還是跟官家求來的。

    官家才十幾歲,仁慈之名已傳揚(yáng)汴京,對于手下內(nèi)臣從無苛責(zé)。聽宦官說要告假,當(dāng)即也就批了,還過問一句,打不打算娶妻。

    宦官笑嘻嘻地,說有朝一日,或許還要跪來這里求官家恩旨。

    兩雙黑靴在州橋行走,百姓見了黑靴,知道這是惹不起的人,紛紛避讓。

    皇城司這幾年總當(dāng)街抓人,在百姓之中的名聲不大好。

    宦官想抓察子的手,察子躲了一躲,宦官便在她腰上擰了一下。

    鈍痛襲來,察子不敢再躲,只能伸出了手去。

    遠(yuǎn)遠(yuǎn)看來,宦官年輕英俊,察子美貌動(dòng)人,兩人手牽在一起,竟像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

    除了地上那兩雙黑靴令人畏懼。

    小攤販做著生意,不求大富大貴,只想在七夕賣點(diǎn)摩侯羅,賺點(diǎn)養(yǎng)家錢。

    誰知今夜遇到貴客,一位富郎君丟來一顆實(shí)打?qū)嵉慕鹱?,買走了一個(gè)小摩侯羅,用以討自家娘子歡心。

    察子接過摩侯羅,又瞥一眼宦官丟出去的那枚金子。

    這樣隨手丟出去之物,便是一戶人家?guī)啄甑拈_銷。

    她知道宦官有錢,但沒想到竟富裕到了這種程度?;食撬緸楣偌易鍪?,雖說身份特殊,但俸祿并不高。

    他這樣富,是很奇怪的。

    州橋邊有人在噴火,察子多年沒見過這種戲法,不覺便多看了兩眼。

    宦官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你要是喜歡,回去我也噴給你看?!?/br>
    察子不懂他,也不想懂他,覺得他在說笑,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不去理會。

    宦官又?jǐn)Q了一把她的腰:“我真會噴火。小時(shí)候,我也是賣藝出身。我一小就被爹娘丟了,被我?guī)煾狄娭?,自幼苦練藝技。噴火也好,碎石也好,我都會的。你別不信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