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賀章調(diào)任過來做局長小半年，住的房子也是局里安排的，房子雖然老，但內(nèi)部裝修挺新，交通便利，他的兒子宋航在交大紫竹校區(qū)讀研，校車在小區(qū)門口有?？奎c，方才從程煜輝手里接過水果的就是他。

    “煜輝。”宋賀章有些意外：“要來怎么沒先打個電話？”

    程煜輝還沒答話，  宋賀章的妻子陸瑤兩手沾著面粉跑出來，她是個個子矮矮容貌普通的女人，卻笑容爽朗極具感染力，在他的胳臂上拍了一掌白指印，連珠炮地嚷嚷：“多長時間沒來看阿姨了？沒良心的，我天天念你，催老宋叫你來家，他總說你忙，真這么忙？連來看我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阿姨傷心了，晚上在這吃餃子，酸菜豬rou餡的，你來跟我一起包?！?/br>
    程煜輝還未答話，宋航穿著運動衣、手拿籃球說：“輝哥，我們打籃球去?！?/br>
    “死小子，跟我作對吧，要去你自己去。”陸瑤作勢拍他的頭，宋航笑著撇身躲過，三兩步奔到門邊換球鞋。

    程煜輝笑道：“陸姨，我好多年沒包餃子了，包的丑你別嫌棄?！?/br>
    “你包的丑我也喜歡！”陸瑤推著他去廚房，他回頭給宋賀章使個眼色，宋賀章哪還會不懂，抬手比個OK。

    程煜輝站在水池前洗手，他小時候是在北京大院長大的，父母和宋賀章一家是老鄰居了，熟的不要再熟，后來父母去世，他來到上海跟隨小叔生活，雖然很難見面，但逢年過節(jié)他會回北京一趟，走親訪友，每趟陸瑤都擔(dān)憂他受委屈，總會給他偷塞大紅包。

    陸瑤一根搟面杖玩的順溜，搟的皮子又圓又薄，程煜輝先手生，包了幾個就好了，他聞著酸菜那股子酸爽味兒，感慨地說：“很久沒吃到這么正宗的酸菜豬rou餃子了?！?/br>
    陸瑤道：“你常來呀！常來有你這一口。”又仔細地問他的工作和生活狀況，聊著聊著就走偏：“輝輝，年紀不小了，交女朋友了沒？沒有的話，我這邊有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女孩，長得特像許晴年輕時候......”程煜輝笑著打斷：“我有女朋友了?！?/br>
    陸瑤驚喜地哦一聲：“哪里人？多大歲數(shù)？做什么工作的？漂亮嗎？”

    程煜輝搖頭：“現(xiàn)在還不能透露，等水到渠成后一定第一時間給陸姨匯報。”

    陸瑤笑了，邊搟皮子，邊看他俊朗的面容，心底莫名的酸楚，想著若他父母還在的話，他一定會比現(xiàn)在過的更好......

    宋賀章晃進來，看著篦子上快擺滿了，說道：“煜輝，我們下盤棋。”

    陸瑤知曉他們有話說，沒有阻攔。程煜輝重新洗了手，宋賀章在陽臺圓桌上擺好棋盤，泡了一壺nongnong的綠茶，陽臺對過樓房半壁墻面的爬山虎，因夏秋更替的緣故，半綠半黃，半盛半殘，倒是別樣的景致。

    程煜輝問：“宋叔叔，調(diào)查組關(guān)于全員清查有結(jié)果沒？這都多長時間了？就沒點異常的發(fā)現(xiàn)？”

    宋賀章馬走日、象飛田，慢騰騰道：“他們有他們的流程要走，目前沒有特別重大的發(fā)現(xiàn)......不過你和那個吧女的事，調(diào)查組開過會，需要你書面的寫個說明材料。你就隨便寫寫，解釋清楚就好了?！?/br>
    程煜輝蹙眉反手炮打車，開門見山：“宋叔叔，局里確實有內(nèi)鬼！”

    “我的車......”宋賀章頓住，訝然的抬頭：“你說什么？局里有內(nèi)鬼？”

    “嗯！被馮隊刪除掉身份資料的一個臥底警察、她主動與我取得了聯(lián)系?！?/br>
    宋賀章面露不解：“你是法醫(yī)，他是臥底警察，你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他要聯(lián)系，也該聯(lián)系劉家宏或那幫緝毒隊的人。”

    “是??！我開始也以為誰在跟我惡作劇。”程煜輝語氣平靜：“但當(dāng)我徹底明白，這個臥底警察是五年前害死小叔的唐馨，也是現(xiàn)在打入劉蒙坎販毒集團執(zhí)行任務(wù)的虞嬌后......”

    他一錯不錯地緊盯著宋賀章，嗓音莫名的沙?。骸八问迨?，五年前你就知道唐馨真實的身份是不是？你當(dāng)時不止懷疑小叔、也在懷疑我對嗎？所以你讓唐馨臥底到校園刻意的接近我，騙取我的感情，她就可以順利的進入我和小叔的家，安裝監(jiān)視器、偷聽、竊取我們各種信息；小叔死后，唐馨突然就人間蒸發(fā)了，也是你安排的？她繼續(xù)去執(zhí)行她下一個臥底任務(wù)？這真他媽的像電影逃學(xué)威龍里的橋段?！?/br>
    他的面龐顯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容：“宋叔叔，我尊你和我父母是多年的同事和老友，我父母在力昔犧牲后，你和陸姨對我的關(guān)懷不是親人也甚是親人，我十分感激你，但你不該隱瞞我這么多事?！?/br>
    宋賀章一直沒出聲打斷他的話，耐心的等他全部說完后，沉默片刻，才正色道：“煜輝，你是聰明人，在局里這些年應(yīng)該也懂得，我們偵辦任何大案要案，都是組織上經(jīng)過嚴密的部署和決議、才能達成一致的行動計劃，我是這里面重要的一員，但我絕對沒有獨斷專橫的權(quán)力。五年前的案子重心在孟毅仁身上、你們被牽連也是無奈之舉，我無法告訴你詳情，這是組織紀律，我必須遵守，希望你能理解，我相信如果是你的父親，面臨情與法時，他一定也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微頓，喝口茶后，繼續(xù)道：“打擊毒品犯罪任重而道遠，緝毒警每天都有人在獻出生命，煜輝，如果你能聽進去我的這些話，就能理解組織上在執(zhí)行計劃時的大局為重?！焙芏嘣捤矝]有說的太透，但他相信程煜輝能夠想通的，他和他父親一樣都是正直坦蕩的性格。

    “至于唐馨，她確實在你這里犯下錯誤，違反組織紀律，也受到了相應(yīng)的處罰?！彼钨R章嘆口氣道：“如唐馨這樣的臥底警察，和窮兇極惡的毒販面對面的生死較量，抱著必死的決心在偵查任務(wù)，他們是隱密而偉大的戰(zhàn)士，就沖著這個，你也該嘗試著去理解她，而不是一味的陷入仇恨當(dāng)中，相信你小叔的事，最不想的肯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