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李清風(fēng)出去了，應(yīng)該過去了很久吧。沒有手機(jī)，沒有陽光，只有昏黑的房間。她去上班了嗎？

    “李清風(fēng)！李清風(fēng)！”我大聲喊，卻沒有人回應(yīng)?？磥砣ド习嗔恕?/br>
    我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等了許久。但她沒來?？磥碚娴淖吡?。

    我想到今早那夸張的夸贊，竟然有點(diǎn)反胃?？伤呀?jīng)看出來了，為什么還不明白我根本不喜歡她。難道這就是小說里說的病嬌嗎？偏執(zhí)的愛嗎？我還是接受不了李清風(fēng)原來是這個(gè)設(shè)定?？墒俏也粣鬯?，她難道不懂嗎？我在她身邊，會給她帶來什么？什么也不會，只有厭倦、厭恨以及無聊透頂。

    不去多想，力氣恢復(fù)了，吃飽了就該走了。

    我小心翼翼走到床下，再次看了看房門沒有動靜。安靜下來傾聽也聽不到一點(diǎn)聲音。李清風(fēng)真的去上班了。我確認(rèn)這么久，又害怕她返回。但是猶豫下去，只會是越來越深的禁錮。

    鎖鏈的環(huán)在床腳上扣著，只要我把床抬高就能拿出來。手銬暫且就不管了，反正也不礙事。

    我走到床腳旁，費(fèi)很大力也搬不動。喘了口氣，又不敢發(fā)出太大聲。把床上的枕頭被子，甚至床墊都搬了下來。鎖鏈總是刮著我的腳，有點(diǎn)痛。

    雖然比起渾身上下的紫色青色血色，它也不算什么了。難道李清風(fēng)已經(jīng)聰明到先把我打傷了我就沒力氣逃了嗎？

    可是這算什么？她能瞞過所有人嗎？

    我再次搬動床，由于卸掉了床上的東西，顯得更加輕了。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我才把床搬了起來。腳開始發(fā)抖，手也在發(fā)抖。

    勝利就在眼前，我只要打開門我就能逃出去?？晌揖谷挥X得有些害怕。我害怕我走到街頭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我，仿佛是一只受人凌辱的寵物。

    我拍了拍我的臉，不想這么多了。又不是我的錯，為什么是我在感到恥辱？！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懂得黑白。而只有膽怯弱小的受害者，不敢邁出那一步而已。我打開門，光透過了我的身體，照射在昏暗的房間。這就是清晨，我從來沒有在意過的清晨。我只不過是關(guān)在房間一天，卻如此渴望這陽光的洗禮。

    我沒有猶豫，快速朝著前方的樓梯跑。沒想到李清風(fēng)的家那么大，竟然是別墅。

    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她家住在哪兒，也沒有說過她家的情況。不過她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任何東西，只是聽著我說一些煩惱的事情。為什么像這樣看上去那么陽光的人，卻在做一些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骯臟的事情？

    我屏住呼吸，從樓梯上下去。鎖鏈在身后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我卻沒有辦法在意。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大門，隨后打開門沖出去，跑到街頭大聲喊救命。

    我的希望——

    卻在這個(gè)時(shí)候破滅了。有人從后面踩住了我的鎖鏈，我直接正面朝下，摔倒在地上。我的心又開始亂跳，我知道我失敗了。

    “張靜語，跑什么呢？”她蹲下來，抓著我腳腕上的鎖鏈晃來晃去，一邊問我一邊在笑。她知道我會逃出去。所以她故意不來房間找我，故意考驗(yàn)我會不會逃跑。果然真正聰明的是她，而我卻在幻想我多么機(jī)智。

    “清風(fēng)，我剛剛叫你你怎么不回應(yīng)我啊？”但我還是要裝作平靜，裝作我毫不在意。我翻過身，慢慢爬起。要鎮(zhèn)定要鎮(zhèn)定。

    “嗯——”她竟然還假裝思考！李清風(fēng)拽了一下鎖鏈，我整個(gè)身體便往她的方向推進(jìn)，“沒聽見?！?/br>
    她又笑了。

    “我，我沒有想逃，我只是有點(diǎn)想上廁所。我叫了你很久，可是你不回應(yīng)我，我就只能——”

    我想穩(wěn)住她的情緒，希望她不要打我。可我的表情，我顫抖的身體，我顫抖的聲音已經(jīng)出賣了我。

    她站起來又一次俯視我，仿佛盯著她逃亡的食物?！笆菃?？對不起，讓你憋這么久。起來吧寶貝，我?guī)闳！?/br>
    她伸出手來。

    “走吧靜語，其實(shí)二樓也有廁所的。不必跑下樓不對嗎？”

    她拉著我的手，非常用力。似乎想要急切地把我扔到二樓的房間里去?！扒屣L(fēng)，你走慢點(diǎn)！”

    我沒有跟上她的腳步，被鎖鏈絆了一跤。我摔倒在樓梯間，腳好像扭傷了。

    但是當(dāng)我抬起頭看她，她的表情卻那樣的冷漠，仿佛在看一個(gè)陌生人，看一個(gè)逃跑的食物一樣。

    “你不是說，你急著上廁所嗎？”她冷漠地問我，卻不像是在問我，而是在質(zhì)問我。

    “我的腳扭到了?！蔽壹傺b委屈地說?？墒菦]用，她仍然拉著我的手，仿佛我不立刻起身，她就要拖著我上去。

    “你不是說，你急著上廁所嗎？”她再問了一遍。

    “我不急了，不急了行嗎？”我的手被拽得要發(fā)紫，可我卻不敢說疼。

    她終于松開手了。蹲下來看我的腳?！疤蹎犰o語？”

    我的心情真在做過山車起起伏伏。我連忙搖頭，抓著她的手起身。她也慢下腳步帶我上樓去。

    大門離我遠(yuǎn)了。我不能心急。

    李清風(fēng)帶我來到衛(wèi)生間，打開門讓我進(jìn)去?！皫臀医庖幌率咒D。我真的不想逃，求你了清風(fēng)?！蔽蚁蛩鰦?，可是她沒有回應(yīng)我。

    “脫吧，我?guī)湍?。”她又在笑?/br>
    “不用，我可以自己上廁所?！?/br>
    “我想看?！彼吭陂T邊，臉上莫名多出了紅暈。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褲子。我知道她不可能離開的。

    冷靜，張靜語，現(xiàn)在你不能生氣。

    我只好照做。

    “我，我好了。”我洗完手，根本不敢看她。她就這樣盯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透過鏡子，我看到我的嘴角，眼睛，額頭，臉蛋到處都是青紫色。原來我這么狼狽。蓬亂的頭發(fā)，疲倦的眼睛，發(fā)白的嘴唇，為什么李清風(fēng)笑得出來？

    “是嗎？”她走進(jìn)我，身體就這樣貼的很近很近。她的膝蓋似乎有意在頂撞我的臀部。她兩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慢慢的靠近我的脖子。

    “那你要解釋一下為什么逃跑嗎？”

    水龍頭低落的水打在水池里，手銬上的水珠滑落在我的手腕上，我盯著鏡子里的她在等待我的答案。我看著嘴唇在顫抖。

    “不說嗎？張靜語。”

    我想回頭，好想離開。我不想看見她詭異的笑容！可是她已經(jīng)固定住我的頭，雙手捂住我的耳朵，我不得不看著鏡子里的她發(fā)笑。

    “我在等你，但時(shí)間不會太久?！?/br>
    一，二。

    她把我的頭磕在了水龍頭上。我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腦袋在嗡嗡作響，眼睛開始模糊，我似乎看到了血濺在了水池里。

    我大喊了出來，努力想掙扎她的控制?？墒撬е业念^發(fā)，打開水龍頭把我往里按。

    我感到了絕望。

    我跪在她的面前，向她求饒?！皩Σ黄穑以僖膊桓伊?。清風(fēng)，對不起?！?/br>
    她蹲了下來，捻著我的下巴。“我對不起你靜語，我沒有告訴你逃跑會是什么下場。沒關(guān)系，下次能記住嗎？”

    我點(diǎn)頭。

    “能，能記住。”

    下

    我把靜語送回了房間。她沒有哭，也沒有喊疼，只是抱著她的雙腿坐在床上。我不放心她的乖巧，只能拿出腳銬鎖在她的雙腳之上。她沒有反抗，而是低著頭，也不看我。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膝蓋上，順著光滑的皮膚往腳踝流下。她渾身都在顫抖，卻努力克制她的恐懼。

    原來受傷的小狗才會服帖嗎？雖然有些對不起她，可是靜語，是你先觸犯我的底線。

    不知道額頭上那傷怎么樣了，只是看見水中帶著紅色，似乎沒有止血。得先幫她把頭發(fā)吹干。

    我沒有安慰她，而是拿出吹風(fēng)機(jī)。她抬起頭，眼神好像沒有之前那樣充滿著希望了。她不明白我做這一切為了什么——我好想告訴她，告訴她這一切。

    吹風(fēng)機(jī)開始運(yùn)作，整間房子里只有嘈雜的吹風(fēng)聲，以及發(fā)絲在機(jī)械的風(fēng)里吹得亂。靜語很安靜，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床邊，低下頭。額頭上的傷我也用碘酒消了毒，用一些軟膏擦拭了傷口。

    我把棉簽扔進(jìn)垃圾桶里，隨后蹲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失落的眼睛。她還是不說話，嘴唇也干燥地裂開了。我摟住她的腰，輕輕吻住她的唇。

    “清風(fēng)你今天為什么不去上班？”等我收拾好了衛(wèi)生間里的血跡和凌亂的水漬，打開門，靜語竟然開口說話了。她的臉色變好了，臉部牽動著笑容，很美麗。我打開燈，走到她身邊。

    墻上掛著的鐘顯示已經(jīng)晚上六點(diǎn)了。周一，還有一個(gè)小時(shí)，靜語就要去上班了。那該死的酒吧——不過我還沒準(zhǔn)備好，組織那邊還有事情要匯報(bào)，今晚就陪著靜語去酒吧，不知道她會不會亂走。

    我得隨時(shí)看住她，不能讓她再次落到危險(xiǎn)之中。

    “這不是要照顧你嗎？我了解你，我不放心?！蔽一卮鹚?，雖然這是撒謊。半夜的事情，靜語還不知道。但我很快就會告訴你的，很快。

    “你不擔(dān)心老板找我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六點(diǎn)了，還有一個(gè)小時(shí)，我該去上班了。”

    “別擔(dān)心。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去，”我本想看看靜語驚喜的神態(tài)，但是她偽裝的很好，沒有一絲喜悅，“你，不驚訝嗎？我可沒說過我不讓你出去?！?/br>
    我再次看她的眼睛，可是她只是看著我的眼睛，隨后撇過頭去。她竟然不感謝我。

    靜語，你總是讓我出乎預(yù)料。既然你不感謝我，那我只好用別的方式讓你來懇求我。

    我捻住她的下巴，在她的鎖骨上留下我的痕跡。這是第一次，卻不會是最后一次。就讓我好好疼愛你吧，靜語。

    “不要，別碰這里。清風(fēng)，”她抓住我的手，用祈求的眼神看我，“清風(fēng)，我還要去上班呢?！?/br>
    “不礙事。”我冷笑一聲，拉住她的手銬往上提，解開她的褲子。她的身體有些顫抖，眼角的淚水又一次流了出來。這種眼神，這種表情，好極了。

    “求你了，不要再，再繼續(xù)了?！?/br>
    就這樣一個(gè)小時(shí)過去了。

    手機(jī)鬧鐘響了，我才停止無法控制的欲望。要是你再多依靠我就好了?！皶r(shí)間到了靜語，要去上班了?！?/br>
    我解開手銬和腳鏈。靜語哭了，抱住我，哭得很大聲?！安蝗犰o語？不去的話，我給你老板請個(gè)假？”

    “我，我去，我去上班?！彼泵φf話，用盡力氣和我說話。這可愛啊我的小狗，果然在欲望的放縱之下，人都會服從最高的安排和指令。

    很好，可愛的小狗?！按┥弦路?，晚上也會冷的。”

    “喲嚯，這不是李清風(fēng)嗎？怎么你也跟過來了？”小楊哥用力拍了靜語的肩膀，與我談笑。靜語偷偷看我，身體在發(fā)抖。

    “你臉上，嘶，怎么鼻青臉腫的？摔了一跤？”小楊哥打量她的臉，摸了摸他的胡渣，“這看上去好像挺嚴(yán)重的啊，我見你走過來好像都是一瘸一拐的。怪不得李清風(fēng)跟著你。你倆——雙休去哪里玩了？沒少折騰?。　?/br>
    我很想炫耀戰(zhàn)利品，可是最好不要在關(guān)鍵時(shí)刻出岔子。我只能解釋，只能撒謊，用無數(shù)次的謊言編織成靜語溫暖的家。“她在我家呢，只是不小心在樓梯上摔跤了，腳都扭傷了，所以特地接她上下班。”

    我緊緊抓著靜語的手，她的眉頭卻一直緊皺著。為什么她要表現(xiàn)得那么緊張？她只需要安心地在我身邊就好了?？墒撬奶帍埻?，似乎在找機(jī)會離開我。

    怎么樣才能把她牢牢抓在手上呢？或許可以借助半夜的力量。等完成這次任務(wù)，也差不多到了休假的時(shí)間。這樣就能讓靜語留在我身邊，慢慢教她如何與我相處。不過，她的工作該怎么辭退，她的父母以及朋友關(guān)系，這些似乎都得仔細(xì)思考。如果打理不好，就得親自去清理了。

    “那邊需要我去打掃一下，清風(fēng)。”她的眼神在求我，她在求我了。

    “去吧，你隨時(shí)都可以走，你在上班，我又不是你老板。”我笑著說，安慰小狗的情緒。她點(diǎn)點(diǎn)頭，愣愣地轉(zhuǎn)過身。我站了起來，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要聽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