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br>
    “那我待在這兒要做什么？”

    “你不想著逃跑么？”女人幫她穿上胸衣，摸到她根根凸出的肋骨，胸腔隨著呼吸起伏著，瘦弱的身體看起來像剛剛出殼的雛鳥，脆弱不堪。明明她的實(shí)際年齡已經(jīng)16多了，“這兒和你之前待的地方本質(zhì)上差不多，另一重地獄罷了?？赡苓€要可怕?！?/br>
    “這兒怎么會是地獄呢？”607輕笑起來，“我沒做過壞事，不會進(jìn)入地獄的。”607知道地獄，也知道天堂，好人上天堂，壞人下地獄，她沒傷害過任何人，不可能進(jìn)入地獄的。何況，地獄怎么可能有這么漂亮的房間和這么漂亮的人？

    “你可能會死這兒?！迸藥退龘Q好褲子，重新幫她修理了一下頭發(fā)，“而我會是導(dǎo)致你死亡的罪魁禍?zhǔn)?。而且，被深海之淵捕獲的人類，要永遠(yuǎn)在這兒賣命。”

    “完成任務(wù)能獲得酬勞么？”607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可以滿足你大部分的愿望?！迸怂朴胁蝗?，輕輕摸了摸607的腦袋，補(bǔ)充道，“但不能讓死人復(fù)生?！?/br>
    “那可以為她報仇么？”

    女人拉過607的手，輕輕道：“可以?！?/br>
    兩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

    繁華的都市街頭，車輛熙熙攘攘，陽光透過街邊的樹葉投下斑駁的碎影。

    607緊緊拉住守門人的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震驚得呆立在原地，直到守門人微微低下頭，低聲詢問她想先去哪里后，607才伸手一指，指著遠(yuǎn)處白胡子老爺爺招牌，小心翼翼開口道：“那個店是不是可以吃東西的？”

    守門人耐心地回答：“嗯。里面有漢堡、炸雞。”

    “我可以進(jìn)去吃么？”607憧憬地看著守門人。

    “可以?！笔亻T人朝她溫柔地笑，“你今天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會陪著你?！?/br>
    這句話似曾相識，607鼻子陡然一酸，她局促地盯著自己的新鞋子，有點(diǎn)慌亂地問：“你對其他人都這么好么？”

    “每個新人加入，我都會陪在他們身邊，幫助他們熟悉規(guī)則?！?/br>
    守門人的回答中規(guī)中矩，明明依舊是剛才溫柔的口吻，但607感受到了淡淡的疏離。

    原來這份善意是均等的。

    607暗暗想著，跟在守門人身后走進(jìn)了這家標(biāo)著“KFC”的店里。

    里面的人不多，但每個人都穿著得體，607跟在守門人走進(jìn)來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把目光投在她們身上，607有些怯懦地往守門人身邊靠了靠。她有點(diǎn)矮，像是被大人帶出來玩的小朋友。

    “606以前老跟我提這個?！?07坐在椅子上，晃著兩條細(xì)細(xì)的腿，她看著桌子上擺滿的食物，rou香撲鼻，還有薯條的馨甜，她和守門人詭異的行為吸引了很多路人的關(guān)注，“她說她偷到了很大一筆錢，就吃了這個?！?/br>
    607拿過冰冷的可樂，學(xué)著旁邊人的樣子吸了一口，眼睛倏地亮了，“有氣的甜水！”她低下頭，又喝了一口，“這些都是給我的么？”

    守門人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仔細(xì)觀察著她的表情。

    “好多rou！”

    607仿佛是掉進(jìn)米缸里的老鼠，在得到守門人的許可后，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東西。

    她真的很能吃。

    而且吃的又急又快，怕是有人跟她搶似的，大口吞咽著，突然嗆著了，喝著可樂漲紅著臉拼命咳嗽。

    她一個人咳了一會兒，手里還捏著雞塊，塞進(jìn)嘴里的瞬間，眼淚流了下來。

    “606看我這樣子一定會笑話我的?！?/br>
    她嘟噥道，趕緊用衣袖蹭掉眼淚，想起來之前在島上的日子。

    那天606捉到了一條魚，丟到火里燒熟后給她吃。

    那是她第一次吃魚，不知道魚會有很多的刺。

    但她當(dāng)時很餓，直接抓著啃，啃得滿嘴都是血，魚刺卡在喉嚨里，咳出了血，嚇得606從此再也不敢給她吃魚，捕到魚后就跟其他人換別的食物。

    她一想到606，心中劇烈的悲慟不受控地涌了上來，607用力咬住嘴唇，強(qiáng)忍著眼淚不落下來。

    606形容的那些吃的，她已經(jīng)吃到了。還有喝了會打嗝兒的水，她都喝到了。

    “其實(shí)606她也沒那么好，她打過我?！?07吸吸鼻子，對著守門人道，“我求她別打了，一直哭，她還是打了我?！?/br>
    “可她打了我之后，把自己的晚飯都分給了我，我也就不生她氣了。”607哽咽道，“我太餓了。偷了一包貨想嘗嘗什么味道，看管我們的人都喜歡這個。

    我那天明明藏的很好，但被606看見了，她把我拉到樹林里揍了我。用那種細(xì)細(xì)的枝條，打在身上特別疼。”607哽咽道，“她叫我發(fā)誓以后都不會碰那玩意。我很痛，抱著她拼命哭，她打著打著又抱著我哭，告訴我以后不會再讓我挨餓了。”

    她拼命擦著眼淚，嘴唇都被她咬破了，染上淡淡的血色，607一閉上眼睛，又想起那幾條狗，重重喘了口氣后，她調(diào)整好情緒，紅著眼睛，盡量用平靜的口吻，對眼前的女人道：“你給我取好名字了么？”

    守門人伸到一半的手懸在空中，目光似水，她幫607理了理衣領(lǐng)，輕輕道：“你應(yīng)該自己取?！?/br>
    她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笑容：“我的編號，把它保留下來吧。你可以寫給我看一下么？”

    守門人取出筆，在白紙上寫下“陸零柒”三個字，撕下來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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