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夫人現(xiàn)在握著戴維斯侯爵留下的軍隊控制權(quán), 戴維斯侯爵是舊派貴族的代表人物，倘若她選擇和安德烈結(jié)婚, 亞米卡曼新舊貴族的爭端可以暫時平息。

    他們也不是傻子，現(xiàn)在必須找出借口握手言和，聯(lián)姻是最簡單快捷的事情?！毙廖鲖I越想越有可能，“夜刃占領了坎德魯大部分地盤，只剩下中心城負隅頑抗，教廷似乎不想插手，奧菲莉亞跟我說圣女在無妄島，坎德魯可能直接交給夜刃和星夜法師塔，星夜法師塔那邊的意圖還不明朗?！?/br>
    “星夜法師塔是罪犯們的天堂，到處都是雇傭兵和流浪法師?！笨死锼雇∧日f，“我去過那里，他們很尊敬佐伊，叛軍現(xiàn)在的領導高層，基本都是跟她從星夜法師塔里一起出來的?！?/br>
    “聽上去像校友團?！毙廖鲖I下巴支在克里斯汀娜的肩膀上笑了笑，她目光依然明亮，但奧菲莉亞覺得辛西婭語氣里惡意滿滿，她可以看見紅唇下森白的牙齒。

    辛西婭最近為科辛西和威特的學生運動忙得焦頭爛額。

    “來吧。”辛西婭從沙發(fā)上跳下來，拿起酒瓶“噸噸”灌了好幾口，來不及喝完的透明液體順著她的下巴流到敞開的領子里，“戰(zhàn)爭，多么荒誕的美妙?！?/br>
    辛西婭說，她扯過克里斯汀娜領子，背靠在墻上，兇狠地嚙咬她的唇。

    “死亡和狂歡同時進行，我們的人民渴望戰(zhàn)爭?！?/br>
    奧菲莉亞一邊從縫隙看見辛西婭的舌頭被咬破滲出點點的血，一邊冷靜地思考，如果自己沒出事，辛西婭沒有養(yǎng)貓，她可能會把晚上夢見希里亞人入侵而作為借口發(fā)動戰(zhàn)爭。

    瑞恩沉淀很久了，狹小的國土面積容納不下日益膨脹的實力和欲望。

    ……

    陸零柒敲擊桌面的頻率聽上去很神經(jīng)質(zhì)。

    她看上去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銹刃想提醒大祭司在外面等她，但因為她焦躁不安的神態(tài)閉了嘴。

    “這點儲備完全不夠?！?/br>
    她聽見她的上司在自言自語。

    銹刃覺得這份工作太好偷懶了，她渾渾噩噩睡了一上午，她的勞模上司一點都沒察覺到，仍然對著世界地圖愁眉不展。

    “你該好好睡一覺，大人?！变P刃抱著刀再次睡醒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陸零柒周圍亮著光，她的確是個好主顧。

    “嗯？”陸零柒好像才反應過來，“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br>
    ……

    “可預見的未來，可預見的悲劇，可預見的犧牲，我是否要因為這可預見的一切，而想辦法走另外一條路？”

    時間的鐘擺輕輕搖晃了一下，在這一左一右的擺動中，維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守門人出現(xiàn)的時候，陸零柒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神情。

    她發(fā)覺自己似乎不再畏懼她，這種畏懼不是情感的畏懼，而是本能的畏懼，就像再溫順無害的獅子，也會讓別的小動物害怕。

    她們好像站在了同一個平面。

    她穿著黑袍，銀發(fā)比月色更柔和，星光籠罩之下，她遠比獸人崇拜的埃克特帕斯更像是神。

    陸零柒很少直接盯著守門人的臉看，她總是忍不住避開目光，哪怕在對視。通常也維持不了多久。她知道自己的理智在瘋狂地掉。

    陸零柒幾乎快想象出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一個小人，腦袋上不斷跳出-1，-1，-1……

    “好久不見?！?/br>
    陸零柒說，她看著停止擺動的鐘擺。

    不，這不能稱為停止。

    神的永恒性在于瞬間，那是面對面碰撞的矢量。

    新生與死亡的碰撞，只有絕對的運動，才能撞擊中創(chuàng)造永恒。

    她走過去，握住守門人的手，詢問她：“接下來該怎么辦？我好像站在了命運的分岔路口，前途很清晰，但要讓這群信任我的獸人接受這樣的未來，我明明即將脫離人的范疇，可仍然會為此而覺得難過?！?/br>
    守門人沒有回答她。

    陸零柒有時候忍不住會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摸得到觸碰得到，但給她感覺就不像是真的。

    更像是……無數(shù)意識的集合。一種模糊籠統(tǒng)的存在，而非具體某個有性格的神或者人。

    “讓獸人離開無妄島，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标懥闫獾驼Z道。

    但她別無選擇。

    直至黎明到來的前夕，她召集所有祭祀，喊上每一個獸人，他們舉起火把將她圍在中央，綿延廣域的亮光，獸人們歸來的年輕邪神將手中的火把照向璀璨的星空。

    光影伴隨流星傳遞到每一座?？颂嘏了股駨R中，丑惡的神像發(fā)出激烈的震動。

    “走吧?！?/br>
    獸人的神說，她帶領他們，坐上簡陋的船只，將能帶走的一切盡數(shù)帶走。

    獸人們沉默著，他們按照部落分別上船。

    遠處是沒有邊際，藍黑色的大海，和既定的未來。

    在史稱“大遷徙”的運動中，會有無數(shù)獸人在這次遷徙中死亡，他們等待各地的同胞回歸，也在尋找中的過程將他們的骸骨永遠地留在大海里。

    他們會因為沒有充足的糧食會因為惡劣的天氣條件會因為一些國家的暴力武裝而喪命。

    陸零柒站在甲板上，海浪卷起的白沫濺到她的臉上。

    沒有誰能陪在她的身邊。不管是誰，伊格爾也好，奧菲莉亞也罷，哪怕是佐伊、黛倫，她們都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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