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周生辰，漼時宜倒安靜了下來，一雙美目流轉(zhuǎn)，嘴角掛著笑，不知在想什么。

    成喜瞧自家小姐突然出了神，也不再言語，笑著收好了行裝出門，安排馬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二更

    除夕是個好日子

    普天同慶

    第16章 周生所求

    皇宮夜宴，鼓樂磬鳴，山珍海味，舞袂蹁躚。

    小皇帝非常開心，畢竟是小孩子，天性是喜愛熱鬧好玩好動的。除夕宴算是皇室宗族的夜宴，周生辰有二十年沒有在中州過除夕了，眼前的這些讓他既熟悉又陌生。

    “皇叔公，”劉子貞端著酒杯走到周生辰面前，小小的手捧著酒杯，“朕來給皇叔公敬酒。”

    “陛下不可。”周生辰半蹲下身子，柔聲道，“沒有皇上給臣子敬酒的道理?！?/br>
    “可您是朕的皇叔公啊，您是長輩，今日是家宴，不論君臣?！眲⒆迂懻f著，將酒杯往周生辰面前送了送。

    周生辰只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臣謝陛下?！?/br>
    劉子貞待周生辰喝完酒，伸出手臂輕輕地抱住了周生辰，小小的身體靠在他身上，低聲說，“要是每一天都是除夕就好了……”

    周生辰心下感懷，拍了拍劉子貞小小的后背，知道這孩子這些日子的委屈，為帝為君，他不能當自己是個孩童，要每日學著處理那些晦澀難懂的朝政，要喜怒不形于色的容顏舉止，要時刻忘記自己是個孩子，卻要時刻記得自己是這個國家的君主。

    只有這個時候，說今日是家宴，他才是個可以隨意依靠在大人懷中的孩子，只是個孩子。

    除夕宴是要過子時的，但皇帝畢竟年幼，亥時一過便打起了瞌睡，被長孫杰抱回寢宮了。

    月冷星輝，天空突然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漼時宜站在式乾殿的門前，靜靜地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鼓樂聲。

    她看著被風吹得搖晃的樹枝，看著落了雪的庭燈，看著鍍了月色的青磚，然后便看到那個撐著傘的身影，拾階而上，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如同多年前的那個除夕，他也是這般撐著傘，逐漸清晰地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他的眉目他的輪廓在飛舞的雪花中浮現(xiàn)，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驚鴻了歲月，溫潤了時光。

    當下眸中所見，依舊是舊時容顏，依舊是風雪歸來，依舊是執(zhí)傘相望，卻猶如相隔半生，不復初見。

    漼時宜出了神。

    直至周生辰走到她面前，將手中傘撐過她的頭頂，“在看什么？”

    “看雪?！睗y時宜回過神來，微微仰頭看他，在心里輕聲道：也看你。

    “你總是喜歡看下雪，尤其喜歡在屋頂上?！敝苌脚c漼時宜比肩而站，陪她一起看著院子里的雪。

    “我喜歡下雪，因為到了冬天，王軍就會回來，我喜歡站在屋頂上看雪，因為想站得高一些，看得遠一些，這樣王軍的軍旗出現(xiàn)時，我便能早點看到，知道師父回來了?！?/br>
    周生辰看向漼時宜，女子的側(cè)顏嬌美如花，她看著遠處，長長的睫毛下目光悠遠蘊然，嘴角噙笑，溫暖而滿足。

    原來她并不是喜歡看雪，她只是在盼著他回來。

    在王府的歲歲年年，那個小小的身影，總是在翹首期盼著，站在閣樓上目送他離開，站在屋頂上等待他歸來。

    “王軍只有捷報，師父一定會回來?！睗y時宜看向周生辰。

    周生辰從漼時宜似水瀲滟的眸中，看到了自己，一生兩世，恍如昨日。

    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的事，王軍只有捷報，南辰王做到了，但是周生辰卻沒有再回來，永遠等不到他的小十一，珠沉玉碎，香消玉殞。

    漼時宜在周生辰的眼底又看見了那一抹痛色，他在想什么，他在難過什么。

    “一定會回來。”周生辰重復著漼時宜的話，是回答她，也是回答自己。

    “師父先喝點熱茶吧。”漼時宜拉著周生辰的衣袖，將他拉進屋子里坐下，茶烹得剛好，看來她仍舊是一直煮著水，涼了便換掉，如往常一樣。

    “除夕夜沒能陪你阿娘守歲，三娘子可有責備？”周生辰啜一口熱茶，有些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今日在漼府情動失了分寸，竟答應(yīng)了她來宮中守歲。

    “不曾，阿娘說師父少時離京，多年未曾在中州過除夕了，今日師兄師姐們都需在軍營與將士同慶，師父身邊也該有王府家人陪著?！睗y時宜笑吟吟地回答，其實她當時是心有惴惴地去問三娘子，沒想到阿娘竟然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

    周生辰聞言，低頭淺笑。

    “師父笑什么？”漼時宜不解。

    “沒什么，把花椒酒倒上吧，今宵難得，多飲幾杯?！?/br>
    漼時宜聞言將花椒酒取了出來，“早就備好了，就等著師父呢，明日初一，師父可有要緊事要處理？”

    周生辰思忖了一下，“倒沒什么要緊事，你有事情？”

    “弟子沒有，既然師父明日無事，不妨今夜不醉不歸?！睗y時宜狡黠一笑。

    “你這是要灌我酒？”周生辰微微挑眉。

    “弟子不敢?！睗y時宜嘴上說著不敢，心道上次軍中酒醉后來也不知道自己都胡言亂語了些什么，這么多年來只有自己喝醉卻沒見過師父喝醉了什么樣。

    “我在陛下那里已經(jīng)飲了不少，你有趁人之危的嫌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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